皇帝是个女装癖

大魏光历十六年,孝昭帝崩,太子元明彻继位,改元永隆。越明年,新帝大婚,册立越国公长女慕容翎为皇后,大赦天下。皇后长新帝一岁,家世显赫,天资聪颖,知书达理,蕙质兰心,容貌又是倾国倾城,当得起洛京第一美人的称号。新帝又依惯例从民间采选数名秀女,封为妃嫔,充实后宫。其实世人皆知,元明彻与慕容翎乃是两小无猜的玩伴,感情基础在那里,今日正式成婚,可谓珠联璧合,佳偶天成。慕容翎待字闺中多年,婉拒了无数求婚者,终于得偿所愿,嫁给意中人元明彻,正位中宫,母仪天下,自然是春风得意,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。她爱元明彻,并非因为他的身份,而是从小就喜欢这个可爱秀气的“小弟弟”,一见倾心,非他不嫁。及至元明彻长大成人,越发出落得白皙俊美,玉树临风,光华四射,英气逼人,号称大魏第一美男子,成为万千少女魂牵梦绕的偶像。有这么一位帅哥皇帝坐在龙椅上,不知有多少花痴少女梦想入宫为妃而不得。被元明彻亲手戴上皇后凤冠的那一刹那,慕容翎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,真想把这一时刻定格成永恒。
谁知大婚圆房之夜,元明彻在新婚娇妻的面前却一点没有真龙天子的威风,表现得怯懦萎靡,刚刚破了她的处子之身,一会儿就泄精不止,缴械投降。慕容翎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不争气的丈夫,泪珠在眼眶里打转。那眼神仿佛是在严厉地质问他,是不是大婚之前被宫女引诱干了坏事,戕害了龙体。元明彻却连连摇头,指天发誓说,翎姐姐是朕第一个女人,朕从来没有碰过任何宫女的身子。看着失望透顶的慕容翎,元明彻满心愧疚,早早与她分床而睡。从那以后,元明彻一直没来坤宁宫找慕容翎,也没有临幸过其他妃子。
大魏天子是个性无能,这一惊天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。慕容翎在人前强颜欢笑,假装跟元明彻恩爱缠绵幸福美满的样子,背地里到处求医问药,想要治好元明彻的病。自己的幸福是小事,万一皇上生不了子嗣,皇统断绝,招致外人觊觎,那可是关系大魏生死存亡的大事。
这天慕容翎终于找到了一位擅长治疗男人隐疾的神医,讨得了一副滋阴壮阳的奇方,高高兴兴地派人按方抓药,打算亲自送到乾清宫,喂给皇上。元明彻生性顽劣,只听翎姐姐的话。哪知一到乾清宫门口,却吃了闭门羹。
皇帝贴身太监廖公公甩动浮尘,一脸苦相地拦住了慕容翎:“皇后娘娘,万岁爷在闭关静养,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。娘娘还是请回吧!”
慕容翎不信邪,咚咚咚敲响大门:“喂,皇上快开门,是臣妾。臣妾给您送药来啦,保准一剂见效,药到病除。怎么,连翎姐姐的话都不听了?快开门呐!”普天之下,皇宫之中,也只有慕容翎敢用这样的口气跟皇帝说话。
廖公公和一帮小太监上前劝阻,却被慕容翎骂了个狗血喷头。奴才们也不敢惹皇后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撞开大门,闯进正殿。
慕容翎找遍了整个大殿,怎么也不见皇帝的身影。她一着急,扭头问廖公公:“皇上真的在寝宫里?怎么找不着他?”
廖公公唯唯诺诺,却不敢回答。慕容翎忽然看见帐幕后面似乎有人影晃动。她大步向前,扯开帐幕,发现里面躲着一个惊恐发抖的蓝衫少女,双手抱头蹲着。少女秀发如瀑,扎着粉红色的蝴蝶结,身材娇小,脖颈白嫩,浑身上下透着清纯稚气,分外惹人怜爱。
“你是谁?为何躲在这里?皇上呢?”慕容翎用六宫之主的威严口吻质问道。
少女一开始还抱住头捂住脸,扭扭捏捏不想露出真容。慕容翎生气了,一把拽住她的手臂,强迫她站起身,再把她的脸掰过来正对着自己:“本宫在问你话呢!小丫头是新来的吧,这么没规矩,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?”
“翎姐姐,是我!”少女的脸庞正对着慕容翎的一瞬间,把慕容翎惊呆了。虽然“她”略施粉黛,清丽如出水芙蓉,水蓝色襦裙里面的一对饱满玉兔也几乎以假乱真,但那张脸分明是属于元明彻的!元明彻穿女装了!
“啪!”慕容翎气愤填膺,毫不客气地给了元明彻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“真没想到,皇上竟然是这种人!您君临天下,坐拥三千佳丽,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,怎么会偏偏染上这种奇怪的癖好?快把这一身衣服脱了,把脸洗了,臣妾丢不起这个人!”慕容翎说着就要解开元明彻的裙带。
“翎姐姐,不要!”元明彻捂住胸口,拼命阻止慕容翎。争执中,用来垫高胸部的一对布团掉了下来,齐胸长裙自然而然滑落在地,露出了白皙健硕的男人身躯。
洗去脂粉,换上龙袍的元明彻,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,羞答答地坐在慕容翎面前,耷拉着脑袋,毫无一国之君的气度。
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陛下是什么时候染上这种坏毛病的?臣妾是陛下的结发妻子,是与陛下最亲最近之人。如果陛下连臣妾都不信任,那在这偌大的后宫中又能依靠谁呢?”慕容翎扶着元明彻的肩头,一脸诚恳地追问道。
元明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,内心最薄弱的一道防线被慕容翎突破了,顿时一溃千里。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,向慕容翎道出了自己的心路历程。
元明彻的父皇孝昭帝元惟演在位时,独宠贵妃汪氏。这汪贵妃本是从小照料元惟演的宫女,日久生情,渐渐发展成姐弟恋的畸形关系。元惟演登基以后,百般宠爱汪贵妃,甚至冲冠一怒为红颜,废掉了得罪过汪贵妃的皇后。元惟演有心立汪贵妃为后,可惜汪贵妃年龄偏大,一次滑胎之后再也生不了孩子,缺乏正位中宫的资本。汪贵妃心胸狭隘,手段歹毒,自己不能生育,就千方百计迫害其他妃嫔,逼她们避孕、堕胎,导致元惟演在位多年膝下凄凉,一个皇子也没有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元惟演在藏书阁博览群书,一时兴起,又来不及传召汪贵妃,随便临幸了一个管理图书的姬姓女官,致其怀孕。女官在一些忠厚太监和宫女的保护下,躲过汪贵妃的耳目,偷偷怀胎生子。这个孩子便是元明彻。在汪贵妃一手遮天的淫威下,小皇子随时都有生命危险。母亲只好把他当做女孩养,穿上小宫女的衣服,瞒着元惟演和汪贵妃一直养到八九岁。一日元惟演哀叹膝下无子,太监才趁机向他坦白了元明彻的存在。元惟演大喜,从冷宫中接出元明彻母子,封姬姓女官为淑妃,准备择吉日立元明彻为太子。这可惹恼了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汪贵妃。姬淑妃受封没几天,就不明不白地薨逝了,阖宫上下也没人敢追究。
经历了丧母之痛的元明彻,从小生活在汪贵妃的阴影里,养成了柔弱胆小的性格。他九岁之前,一直被当做女孩养,习惯了穿宫女的粉红裙衫,梳丸子头,涂脂抹粉,蹲着小便,猛然被告知自己其实是男孩,当了东宫太子,反而不太适应。每当被汪贵妃欺负,或者受了其他委屈,小太子元明彻就会悄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重新扮回女装,怀念昔日的宫女生活,也思念母妃。
直到汪贵妃和元惟演相继离世,元明彻终于可以抬头挺胸,扬眉吐气地做一回大魏皇帝。可是他的女装癖好已经根深蒂固,想改也改不掉。而且他发现自己的容貌和形体相当的女性化,男人那功能根本不行,只有穿上女装,幻想着自己是女人,握管自渎,才能得到一点点的快感。元明彻的这一癖好,乾清宫的太监宫女都心知肚明,只是瞒着慕容翎等新入宫的后妃。每天一下朝,元明彻就会躲进寝宫里,关紧门窗谁都不见,梳妆打扮,以女孩子的身份度过一个晚上,天亮再变回男人。元明彻扮女装,先天底子很好,又有多年的经验,打扮起来,宛如一位娇俏娉婷的豆蔻少女,看不出多少男人痕迹。他甚至试过偷偷穿女装出宫,逛夜市看花灯,还差点被登徒浪子轻薄了,吓得他再也不敢微服出宫了。
元明彻的女装衣裙和首饰妆奁都藏在龙床底下,满满的好几箱,一点不比慕容翎的嫁妆少。慕容翎亲眼看到,从床底下拿出来的那一件件齐胸襦裙,薄如蝉翼,色彩绚丽,比自己穿过的还漂亮。那些金簪玉钗,凤冠步摇,珍珠耳坠,项链手镯,都是历代后妃留下的珍贵珠宝,价值连城。元明彻化起妆来,动作十分娴熟,脂粉涂抹得很均匀,唇色也恰到好处,连慕容翎也自愧不如。
“穿上女装,我就不是皇帝了。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女孩的名字:元明月。”元明彻指着一份戏作的金箔册文说。文中他以皇帝的名义,煞有介事地册封“御妹元明月”为“清宁公主”。同一个人,白天是大魏皇帝元明彻,晚上就变成了清宁公主元明月,真可谓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。
慕容翎看完金箔册文,禁不住笑出了声:“瞧你臭美的,还公主,是不是想让姐姐给你找个驸马呀?”
“翎姐姐就别取笑我了。哎,真恨自己生为男儿身,不能光明正大地穿着姑娘家的花衣裳出去。翎姐姐,我好羡慕你,生下来就是漂亮的女孩子,再怎么打扮,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。其实做皇帝一点也不幸福,下辈子我一定要投胎做女孩子。”元明彻捧起腮帮子,怅然若失地望着美艳动人的皇后,眼神里没有男人对美女的爱慕,只有妒羡。
慕容翎叹息一声,爱怜地抚摸元明彻的黑亮长发,又好笑又好气,说:“算了,真拿你没办法。也罢,你贵为天子,想干什么,臣妾也管不着。既然你的这个坏毛病一时半会儿改不了,那臣妾只好暂时容忍你一下,替你保守秘密。不过,千万不能叫天下臣民知道,那可就贻笑万邦留名千古了。先把药喝了吧。明天是花朝节,本宫想带上明月妹妹一块儿去赏花,清宁公主可不要失约哦!”
“翎姐姐,你真的接受我穿女装了?谢谢你,你真是我的好姐姐!朕对皇天后土列祖列宗发誓,永远只对翎姐姐好,只跟翎姐姐生孩子!”元明彻激动万分,握住慕容翎的素腕,久久不肯松开。
“废话少说,赶快喝药!你想生孩子,也得能生才行。”慕容翎笑得比蜜还甜。她突然觉得,女装的“元明月”也不是不能被接受,兴许还会成为自己的好姐妹呢!
“咯咯,翎姐姐,快推我呀!嗯,再高一点儿,加把劲儿!哦——我要飞啦!”
春光明媚,草长莺飞。湖畔的青草地上,一位少女在荡秋千,粉红的裙裾随风扬起,飘飘欲仙,好似翩翩起舞的花蝴蝶,银铃般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。在少女身后推动秋千的是一位墨绿色衣裙的美貌女子,亭亭玉立的倩影倒映在湖面上,与湖光山色融为一体。
“好啦,明月妹妹,你玩够了没?也该你推推我了吧?嗨,累死姐姐了。”绿衣女子停住手,把红裙少女从秋千上拽下来。
红裙少女恋恋不舍地离开秋千,为了报复绿衣女子,她用更大的力度推动秋千。秋千荡得越来越高,绿衣女子紧紧攥住铁链,尖叫着飞向半空中,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。
“停下,快停下!不然我要摔下来啦!”绿衣女子惊恐地喊道。
“翎姐姐,现在知道小妹的厉害了吧?”红裙少女仰望着绿衣女子,露出恶作剧般的坏坏笑容。
“行,行,算我服你啦!快放我下来!”绿衣女子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底下的红裙少女。
红裙少女扶绿衣女子从秋千上下来,对她说:“姐姐出来也不带几个宫女,光咱俩多无聊啊?”
绿衣女子悄声说:“嘘,正因为是微服出宫,更要防人多嘴杂,泄露秘密。放心吧,有姐姐在,一定保你平安。”
红裙少女撅起小嘴,不服气地说:“哼,明明是我保护姐姐才对!”
绿衣女子微笑着轻抚红裙少女的柔顺长发,用欣赏的口吻说:“看不出我们的清宁公主稍微一打扮也这么漂亮。这身广袖襦裙真适合你,一穿上身,活像一个小仙女呢!”
红裙少女腼腆地笑了笑,粉面羞红,内心却十分得意:“从前我一直不敢大白天穿女装出来,觉得有夜幕的掩护才不会露馅。今天多亏了翎姐姐,我才有勇气上街。翎姐姐给我化的妆太美,连我都认不出自己了。”
“嗯,自信的女孩子最美丽。真想不到,你演女孩子还有模有样的。方才花朝节祭祀花神,你混到女人堆里,愣是没人认出来。你看,对岸桃花开了,我们去赏花吧!”慕容翎牵着“元明月”的手,沿着湖边向桃花林走去。
“翎姐姐,我们抄近道吧,也不用绕那么远的路啦!”“元明月”到底改不了男孩子热爱冒险的天性,看见湖面上一连串滑溜溜的大石头,提起长裙就要踩上去。   “小心路滑!”慕容翎刚刚好意提醒,就见“元明月”在几块大石头之间跳跃穿梭,灵巧得像只猴子。
“啊——呀,不好!”“元明月”一不小心,快到湖中央时一只脚踩到裙角,在生满苔藓的圆石头上站立不稳,身体失去平衡,竟扑通一声落入水中!
“元明月”遇险,慕容翎吓得魂飞天外,连忙大声呼救。湖水不是一般的深,而且湖底有淤泥,万一年轻的大魏天子有个闪失,那她慕容翎可就万死莫赎了。
恰在此时,一个深红色袍服的男子蜻蜓点水一般从湖面上掠过,快如闪电,悄无声息,只在水面上留下一圈圈涟漪。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中,不多时便抱着浑身湿透的“元明月”游到岸边。此人水性极好,身手不凡,一看就是南朝人士。
“多谢壮士救命之恩!奴家替明月妹妹谢过了!”慕容翎激动地走到红袍男子面前,倒头便拜。再看躺在红袍男子怀中的“元明月”,散开发髻,脂粉洗去,双目紧闭,肚子涨了起来,奄奄一息。
红袍男子赶紧为“元明月”排水,疏通气管,防止窒息。救人要紧,他顾不上男女大防,双唇紧紧贴住“元明月”的樱桃小口,嘴对嘴吹气,助其恢复呼吸。
经过一阵子的抢救,“元明月”终于苏醒过来,缓缓睁开眼睛。他看到的是一张俊秀邪魅的男子脸庞,那人五官轮廓如刀砍斧削一样分明,清澈的眸子深不可测,唇角的一抹浅笑暖得能融化少女之心。“元明月”心中一阵悸动,假如自己是真正的少女,恐怕会一瞬间爱上他吧?看此人的眼神,温情中似乎带着几分暧昧,难不成他也对“本姑娘”有意思啦?“元明月”内心小鹿乱撞,连忙挣脱男子的温热怀抱。抿一抿嘴唇,咦,还有男人的味道!方才那人到底对自己做过什么?我一个男孩子,堂堂的一国之君,居然被一个男人亲,亲吻了?“元明月”不敢往下想,羞愤难当,连滚带爬地躲开了红袍男子。
“对了,还没问恩公尊姓大名呢!公子的大恩大德,日后一定报答!”慕容翎问道。
“在下免贵姓萧,刚才救人心切,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,唐突了明月姑娘,特向二位姑娘请罪!若是姑娘觉得萧某辱没了您的名节,在下愿负一切责任!”红袍男子对着慕容翎和“元明月”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。
慕容翎赶紧把“元明月”搂在怀中,用广袖掩住他的半张脸,生怕被萧连凯发现什么破绽,然后结结巴巴地说:“没,没什么,恩人言重了。萧公子救了舍妹明月一命,我们姐妹还不知道怎么报答恩公,又怎会怪罪公子呢?”
萧连凯仔细打量一下两位佳人:慕容翎清丽脱俗,温润如玉,自带名门闺秀的高贵气质,既端庄大方,又凛然不可侵犯。“元明月”虽然湿成了落汤鸡,那张雪白清艳的瓜子脸却透着娇媚可爱,眉目如画,唇红齿白,身材娇小,楚楚动人,纵然不施粉黛也美若天仙。与“她”接吻时的丝丝甜意还残留在唇边,不禁令萧连凯浮想联翩。不过萧连凯是个有定力的人,强忍下生理的冲动,解下自己的风氅,要给“元明月”披上,免得着凉感冒了。
慕容翎连忙替“元明月”婉拒了萧连凯的好意。她可不想让一个梁国人充当“清宁公主”的护花使者。于是以“元明月”要换衣服为由,匆匆辞别萧连凯,回宫去了。
“殿下难得邂逅两位北国美人儿,怎么不留个信物,以后说不定能勾搭到手呢!”萧连凯的跟班凑上来,嬉皮笑脸地说。
萧连凯冷冷一笑,目送两位佳人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青青柳色之中,弹一弹玉扳指,道:“本王又不是没见过女人,哪能像你这么无耻好色。我们此番出使魏国,重任在身,岂能为一些无聊的小事情干扰心志?”
萧连凯的真实身份是南朝梁国的三皇子长沙王,现任荆州刺史,镇守襄阳,与北朝魏国对峙。萧连凯长兄早亡,如今的太子是二皇子萧连德,既非嫡出,又无才干人望,只是仗着出生顺位,递补为东宫。萧连凯手握荆州军政大权,自视甚高,野心勃勃,不服二皇兄为太子,暗中图谋储君之位。梁国皇帝萧铉年老昏聩,佞佛崇僧,只顾大兴寺庙,抄写佛经,不问政事,致使奸臣当道,朝政日非,国运中衰。最近萧铉听信太子的谗言,猜疑萧连凯,打算把他从荆州刺史的位子上调开,削弱其羽翼,这是萧连凯最不能容忍的。萧连凯将计就计,有心挑起南梁与北魏之间的战火,到时襄阳的战略地位凸显,父皇必定不敢阵前易帅动摇军心,自己的地位就能保住。
慕容翎和“元明月”不敢直接回宫,而是找个僻静地方,先换上朴素的宫女衣裙,再拿着宫女的腰牌混进宫中。元明彻恢复男装之后,才传唤了太医,幸好龙体没有大碍,用热毛巾敷一敷额头,感冒就好了。
第二天,元明彻又戴上帝王的冕旒,端坐在大殿之上,接见各国使臣。柔然、高丽、吐谷浑使者之后,重头戏终于开场了。
“大梁国使臣,镇北大将军、荆州刺史、长沙王殿下到!”老太监一声尖利嘶哑的公鸭嗓,令大魏君臣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萧连凯身上。只见他潇洒俊逸,步履坚定,朝拜敌国天子的礼仪不卑不亢,颇有江东豪杰的风范,令魏国君臣刮目相看。
“外臣萧连凯,代表我主大梁皇帝陛下,敬祝大魏皇帝万寿无疆!愿两国永为盟好,使得天下百姓安居乐业,共享太平之福!”
“殿下请起。久仰殿下大名,今日一见,果然是人中龙凤,令朕叹服!来,为长沙王殿下赐座!”元明彻透过帝冕上垂下来的十二串珠子,认出那位梁国使臣正是昨日在湖上救了自己的萧公子,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,胆战心惊,羞惭万分,脸颊发烫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****,可是又不得不在御座上硬撑。
“多谢陛下。外臣此番出使,一来为祝贺陛下大婚之喜,二来是奉父皇之命,请求贵国归还庐江、淮南两郡之地,遣返流民,重勘两国边界,如此可保万世太平,不但为我国之福,亦为陛下之福矣!”萧连凯面不变色心不跳地提出了明知魏国不会接受的无理要求。
“长沙王殿下,这恐怕有些不妥吧?庐江、淮南二郡乃是先帝御驾亲征百战得之的土地。朕刚刚继承大统,岂能将大魏将士浴血奋战的成果拱手让人?贵国想要收复二郡,尽管派兵攻打,我大魏军队一定奉陪到底!至于刷还流民,这些百姓都是仰慕我大魏的德政,逃避南朝苛政徭役,不辞千辛万苦投奔过来的。朕已经将他们妥善安置在西北边郡,准许他们开荒屯田,替大魏守卫边疆。如今长沙王又想把这些流民要回去,是想让南朝的贪官污吏继续盘剥压榨他们到死吗?”元明彻年少气盛,血气方刚,经不住萧连凯的挑衅,当众怒怼。
萧连凯不紧不慢地说:“那么,贵国是没有议和的诚意喽?陛下连区区两郡地盘和几个流亡难民都舍不得,又如何能够奠定两国和局,为万世开太平?也罢,陛下既然不肯礼让,敝国只好用实力争取了!万一将来两国失和,外臣愿与陛下会猎于淮南,看看寿春城下,到底谁是英雄!”言语尖刻,威胁的意图十分明显,令魏国大臣议论纷纷。
元明彻一下子愣住了,没想到萧连凯是个硬脖子,只好哈哈一笑,化解尴尬气氛:“哈哈,全都是误会,误会,那些事情以后再说。今日美景良辰,朕已在御花园备下酒宴,招待诸位使臣。请长沙王务必出席,与朕一同赏花饮酒,不醉不归,如何?”
酒宴上,萧连凯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元明彻的美颜,片刻不曾移开,令元明彻十分尴尬。若是本国臣民,谁敢亵渎龙颜?萧连凯却没有这种顾忌,好像嫖客把玩娈童一样,眼神色色的,令元明彻局促不安,又不好发作,只得赔笑。他只当萧连凯是垂涎自己的美貌,哪知萧连凯内心更多的是嫉妒。元明彻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,因为父皇死得早,都已坐上大魏天子的宝座。而他萧连凯三十而立,文武全才,镇守荆州十余年政绩斐然,却对东宫太子的位置望眼欲穿而不可得,比起元明彻的幸运,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迟早有一天,我萧连凯也要坐上至高无上的龙椅,而且要灭掉魏国,一统天下,令元明彻沦为胯下承欢的美貌娈童!萧连凯指节握得咔咔作响,野心夹杂着冲动,在内心久久回荡。
按照通常的礼仪,这种场合皇后应该在场陪酒的。元明彻给心腹太监使个眼色,叫皇后暂时别过来。可惜已经来不及了,皇后慕容翎盛装华服,在一众侍女的陪伴下袅袅婷婷地走过来。与萧连凯四目对视的一刹那,她也呆住了。
“外臣有眼不识泰山,昨天没认出是皇后娘娘,多有冒犯,请娘娘恕罪!”萧连凯反应十分机灵,马上离席跪拜。这样一来,慕容翎也不得不承认昨天的绿衣女子就是自己。万一让萧连凯拆穿了“元明月”的身份,那可糟了。
“萧公子请起吧!萧公子原来也是梁国皇室贵胄,那就不必多礼了。昨天是花朝节,本宫跟妹妹出去玩玩,透透气,没想到能遇见殿下,救了妹妹一命。妾身再次替妹妹谢过殿下。”慕容翎微微欠身行礼。
“娘娘行此大礼,可是折煞在下了。也不知明月姑娘现况如何?有没有染上风寒?”萧连凯关切地问。
元明彻在一边,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,不知有多尴尬。
“承蒙殿下惦记,妹妹已经好多了。只是这几天她要闭门养病,不便见客。”
“哦,我看这位明月姑娘,与陛下倒有几分相似。在下不揣冒昧,敢问明月姑娘是哪家闺秀,芳龄几何,是否许了人家?”萧连凯已经猜出“元明月”身份不一般,与元明彻一定有关系。
元明彻更尴尬了,跟慕容翎大眼瞪小眼,不知如何圆谎。
“哦,她是我本家表妹,年方十六,近日上京探亲,在我宫里暂住一段日子。因为她和陛下长得像,陛下也很喜欢她呢,把她当亲妹妹看待,是吧?”还是慕容翎比较机智,脱口而出。
元明彻点了点头,感谢翎姐姐为自己解围。
“外臣有个不情之请,还望陛下成全!”萧连凯突然面对元明彻,跪倒在地。
“殿下请讲!只要是朕力所能及的,一定应允。”
“外臣昨日偶遇明月姑娘,为姑娘的绝世美貌而倾倒,一见钟情,并且有幸一亲佳人芳泽,感激莫名。正所谓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为了保全姑娘的名节,也为了两国的友谊,外臣恳请陛下赐婚,将明月姑娘赏给外臣,结为连理。外臣回国以后,一定奏明父皇,册立明月姑娘为长沙王正妃,一定不会亏待她的。万望陛下忍痛割爱,成全外臣与明月姑娘,外臣感激不尽!”萧连凯语气强硬得令人无法回绝。
元明彻和慕容翎大吃一惊,面面相觑。这一下玩笑开大了。元明彻没有料到萧连凯竟如此色胆包天,只不过在湖边亲了姑娘一口,就想要人家的身子,这也太得寸进尺趁人之危了吧?
“这个,还需从长计议吧。表妹的终身大事,不可儿戏,至少要有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六礼齐备,方可谈及婚嫁之事。再说表妹若远嫁南方,恐怕姨夫姨母还舍不得呢。而且,长沙王殿下不是早有原配徐氏,世子都多大了,岂能轮到明月妹妹做正妃?表妹最看不起的,就是那种为了攀高枝抛弃糟糠之妻的薄情寡义之人。对不起,本宫说话太冲,不过还请殿下三思。”关键时刻,又得慕容翎为元明彻解围。
“无妨,无妨。明月姑娘出身名门,婚姻大事理应郑重,不可怠慢。外臣到时一定会三媒六聘,堂堂正正地迎娶明月姑娘进门的,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。两国一旦缔结秦晋之好,罢兵休战永敦睦谊之事,自然是好说好说。”萧连凯死皮赖脸,纠缠不休,毫无退让之意。
“婚姻之事,要看缘分,强扭的瓜不甜。本宫回去跟明月妹妹说说,她本人若是愿意,我们也不会阻拦。但如果妹妹心有所属,那就只能对殿下说声抱歉了。”慕容翎针锋相对。
“哈哈,萧兄,此事当从长计议,不提了不提了。这里有兰陵美酒,朕先干为敬了!”元明彻举起酒杯,一饮而尽,好不容易转移了话题。
元明彻夫妇含糊其辞的态度,却让萧连凯更加疑惑。这位明月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,值得慕容翎如此珍惜,不肯轻易许嫁?在南朝风流多情撩妹无数的萧连凯,发誓这次一定要抱得美人归,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。回到行馆,他立即派人调查慕容翎的家庭情况,想要摸清“明月姑娘”的底细。

THE END 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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