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七、别有用心
赵紫薇真正具体负责的第一个企划案，是一个饼干广告，那客户名字叫周火星。
见面握手的时候，赵紫薇觉得这个北方汉子有些特别，看自己的目光也不寻常。这令她有点紧张，也有点恼这男人有无礼，哪有这么直盯女孩的。忽然，她心里祈祷，这男人不是看出自己的破绽，而是自己的女性魅力所致。但要说是女性魅力，她又不太肯定，因为自己说话并不嗲，穿的也不性感。
今天，她身上是一件淡蓝色的背心裙，收腰做得不错，前凸后翘的。不过裙子没有低胸的成份，她也没有抹鲜艳的唇膏，要说特别，就是挺拔的胸部了，还有她的身高。经过一段时间的束腰，她有了不错的线条，不管是穿什么衣裙都人赏心悦目。今天的这一身，她自我感觉还不错，配上珍珠耳环，比较素雅。她没有戴项链，而是别上一枚银色胸针，有了这些饰品，给这条裙子增添多一些女人味，不会单调，也不失职业女性的味道。
赵紫薇看着这男人奇怪的眼神，忍不住问：“怎么，周先生，信不过穿裙子的人？”
“不是不是！”周火星立即道，“听人家说，新海有一个新来的总监，不但漂亮而且能干。我在想，如果赵小姐真是美貌与智慧并存，陈小姐一定是高兴而不是嫉妒！”
“这话怎么说？”赵紫薇有点吃不准，因为陈怡倩就在身边。
周火星偷瞟了一眼陈怡倩。“陈小姐是我见过的最能干的女孩，她一定希望自己的员工也能干！”
这个该死的男人，公然在两个女人面前直接挑拔，他真不知道死活怎么分了，难道他不知道女人心眼小吗。陈怡倩笑着道：“周先生，放心吧，在我们公司，大家都是为了工作。赵小姐在广告行业是专家，非常厉害，只要你跟赵小姐接触几次，就知道我们合作是值得的，你了一定不会后悔的。”
赵紫薇心里暗笑，这是第一次听到陈怡倩吹棒自己，想到开始陈怡倩被自己气时，还生过炒掉的念头。她认真地说：“周先生，你别小看女人，只要你了解多一点，都会大吃一惊的！”
“是吗？”周火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，又瞥陈怡倩一眼。“我从来不敢小看女人，年轻时经常在女人手下栽跟斗，我是有教训的。”
陈怡倩道：“那周先生现在一定很了解女人了！”
这个世帮的男人微笑道：“如果我说懂，那是骗人，但这样的年纪，说一点不懂又是假的！”
周火星的眼睛，有一半时间在盯着赵紫薇的胸部，毕竟在相对站着的时候，视线所及，这位置是最吸引的，更何况那丰满的程度超乎想像。赵紫薇不敢直视他的眼睛，所以，虽然也感觉他的目光，却不如陈怡倩在一旁看得真切。
陈怡倩看着看着，忽然有点恼了，既想将周火星的眼睛挖出来，又想将赵紫薇的胸打扁。当意识到这个念头时，她自己吓了一跳，有些惊慌。这是她第一次省悟过来，原来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的，竟然是嫉妒。
赵紫薇瞥到她眼睛乱转，不知想什么。“周先生，我带你去会议室，看我们公司以往的广告。”
于是，她们领周火星去会议室，看新海陈列的历史广告，这些广告主要是由陈怡倩介绍，因为她才了解这么多。也许想了解新海的前景和潜力吧，周火星问得很详细，陈怡倩耐心地回答。过了一会，一个电话将赵紫薇叫走了，周火星回头瞥了一眼，似乎有点失望。陈怡倩看得出来，他对赵紫薇有兴趣，刚才还盯着她的小腿。
赵紫薇接完电话，却不愿回会议室，心里的感觉不太对。她宁愿与女人打交道，也不想跟男人相处，因为相对而言，在女人面前她可以表现得更大度。男女错位的思维，令她在与女锋时点了不少优势，当然这只是工作而已。虽然她不想占女人的便宜，可是男人却对她有种遐想，况且，她表面上是个成熟的风情女人。她是从男人走过来的，自然明白这种心理，所以跟男人相处特别谨慎。
过了一会，她再到会议室时，里面空无一人。她有些疑惑，难道周火星走了，那样更好。于是她过经理室找陈怡倩，她实在不太想去陪那个周火星，那家伙老是盯着她的胸。
“紫薇，你来得正好，我有些设想跟你说，你看看怎么样！”陈怡倩谈起这个饼干广告的想法，连说带比划。
这次赵紫薇意外了，这女孩居然很快到重点，不但有条理，而且也符合拍摄规则，跟自己的设想有些相似。她真的惊讶了，看来这女孩并不是自己想像的充内行，就是说，她的确在这方面下了功夫。
“紫薇，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？”
“很好！”赵紫薇点点头。她是很意外，这女孩不到一个月时间，就有了这么明显的进步。
“你真的这么认为？”陈怡慧似乎不太相信，因为一直以来，赵紫薇对她的评价，不是直接批评，便是转弯抹角的讽刺，这也导致她们一谈及工作，简直就是水火不容。这时听到称赞，陈怡倩反而怀疑自己的耳朵了。“紫薇，我需要实话，不是恭维！”
赵紫薇笑了。“我说的当然是实话，你几时见过我恭维过你！”
陈怡倩眨着眼睛，这倒是实情，想来想去，也只是听过赵紫薇称赞过她的容貌和身材，对策划和方案还真的没有过。难道，仅仅是因为周末看了一场时装秀，她对自己的看法就改变了。“周先生有什么想法？”
赵紫薇道：“还没跟他说跜！我想，就让按照你的思路，下午我们再开个会，把计划写得周详一些！你的想法很好，我现在着重想的，是用什么方式拍摄，嗯，等写好提纲我再拿给你看吧！”
“好的！”陈怡倩想不通，为什么她会立即同意，连假装思考的样子都不摆了，莫非她想的也是一样。
然后，她们出了房间，再到会议室。陈怡倩忍不住打量她，今天，似乎怎么看都觉得赵紫薇顺眼。她想了想，到底是因为上周末一起去看了时装表演，还是因为今天赵紫薇支持了自己的想法。
她发现一个特别的现象，这一个星期开始，赵紫薇不穿花裙了，反而是更多的套裙，或者这类更适合写字楼的宽肩背心裙，虽然是简单的线条，却透露出精致。跟她想把的是，陈怡倩却开始尝试换上花裙了，她忽然明白，赵紫薇这种自然而然的影响，真的有点可怕。可她无法否认，这个女人真的有种莫名的吸引力，不管是对男人，还是对女人。
可是，周火星并不在会议室，原来陪同他的蒋芳，看到她们过去，笑笑指另一个方向。她们看到周火星正在小梅旁边，低声地说着什么，似乎在打听什么事。发现她们过来了，周火星笑笑，拿起桌面一迭广告彩页，对她们晃晃。
陈怡倩先陪他走回会议室了，而赵紫薇则对小梅晃晃拳头。
小梅一看到她瞪着，立即嘻笑着说：“紫薇姐，你今天的裙子真漂亮，特别是别上胸针，既随意又斯文，我也想像你一样打扮！”
“别叉开话题！”
小梅立即道：“紫薇姐，你放心，关于你的情况，我什么都没说！”
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，赵紫薇故意狠狠地道：“小心点，别胡说，不然我就要换个助手了！”
“不会的！”小梅居然笑着，“紫薇姐，我知道你喜欢我！”
真可恶，这女孩竟然说对了。赵紫薇忍不住，拧了一下她的耳朵，小梅则故意叫起来，引得大家看过来。这一下，赵紫薇脸红了，这一刻，她好希望自己是个真正的女孩，那就可以放肆地跟她打闹了。
中午，她和小梅下楼吃饭，又在电梯里碰到了刘宇。小梅这女孩，到一楼后居然自然消失了，让赵紫薇一阵紧张，想拉着她已经来不及。小梅在远处回头对她做了个鬼脸，似乎在说，留给你们二人世界吧。她有点气，实在不想跟男人一起，可是又不能在刘宇面前显示。
“我们见过几次了，还没一起吃过饭，今天让我请你一次吧！”
“嗯，好的！”赵紫薇无法拒绝。变成女孩后，她变得特别仁慈，不轻易说伤害或者令人难堪的话，除了对陈怡倩，可那是她的策略。
在餐厅坐下，赵紫薇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是望着四周。因为她明白，一个男人约女人吃饭，虽然不一定有企图，但好感是一定有的。可是，她只享受做女孩的乐趣，却不打算与男人交朋友。所以话说了几句，她便将话题放在Rose上了，就当是女人的八卦吧。
“你们离婚多久了？”
“快一年了！”刘宇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，“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？”
“为什么，我看得出来，Rose还爱着你？”
“算了吧，如果爱，她也不会离婚了！”
“看来你不了解女人！”赵紫薇面不改色心不跳，以正统女人自居，“你说，这一年中，你打过几次电话给她，是因为什么？”
“打过啊，问她几时方便，我过去拿一些东西！”
“那你肯定是一次只拿一点了，好为下次再去找借口，对吗？”赵紫薇哼了一声，一副了解男人的表情，当然，她就是男人。
刘宇惊讶地望着她。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如果是这样，说明你同样也爱着她。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，不过，你有一点做错了！”赵紫薇一副专家的口吻，“你打电话的时候，至少要表现几分关心，女人最恨你心里已经不留一点位置给她了！”
“我怎么会知道！”刘宇愣愣地，似乎真的说中他的心事了，“女人的心事，男人怎么可能了解？”
“那是因为你没用心！”
刘宇沉默了，看到上菜了，他便低头吃。过了一会，他终于忍不住道：“紫薇，你到底是跟我交朋友，还是劝我跟Rose和好啊？”
“都不是！”
“哦？”刘宇吃惊了，然后问，“你认识Rose多久了？”
“跟认识你的时间差不多！”赵紫薇笑了，忽然，她觉得自己开始了解女人，这种心情令她舒畅。
“那你凭什么说你了解她？”
赵紫薇瞥了他一眼，若无其事地道：“因为我是女人啊！”
刘宇愣了一下，然后说：“我知道，可是你不明白我！”
“当然，没有人一开始就了解，时间长了才了解！”赵紫薇忽然发现，自己体内的八卦因子起作用了，“如果你信任我，那你可以告诉我，你们出了什么问题？”
刘宇低下头，显然很犹豫，片刻后，他抬头看着赵紫薇，然后摇摇头。“你们不会理解的，连Rose见识那么广的人，都不理解！”
“哦，也是的，我们刚认识，你不必告诉我的，我也许不能守口如瓶！”
刘宇还是摇头。“不是这一点，我看得出来，你是个认真的人。只是，这事情有点特别，跟平常的人观念不太一样，很多人都不会理解的！”
赵紫薇点点头，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。“哦，你不是还有个好朋友吗，跟他多聊聊，虽然不一定很开导你，不过，宣泄出来，心情会放松一些！”
“他是我的好朋友，可是这件事我也不敢告诉他，我猜想，他肯定也无法理解！”
“哦？”赵紫薇开始好奇了，有什么事情，连好朋友都不能说呢。可是，自己现在是女孩身份，实在无法表现更多的关心，免得他有所误会。如果现在是赵子强，跟这个充满男人味的律师交个朋友还可以，但要以赵紫薇的身份，就免了。
“紫薇，你不想说说你的工作吗？”
赵紫薇笑笑，简单地说了几句，她知道这是无法逃避的，因为大家就是楼上楼下的关系，即使不通电话，一个星期也会见一两次。
他们漫不经心地吃着饭，各有心事，显然，两人都没把心思放在对方身上。最后，准备离开餐厅时，赵紫薇对他埋单表示了谢意，也表示一种礼貌。“刘宇，如果需要找人说话，打电话给我，我可能帮不了你，但我是个好的聆听者！”
“我知道，我信得过你。其实我想跟你说，只是不知怎么开口！”
“嗯！”
赵紫薇想了想，道：“这样吧，你不用说，我来说，如果对了，你点头就行了！”
刘宇犹豫了一下。“好的！”
“嗯……，Rose不喜欢男人，喜欢女人对吗？”
刘宇吃惊地看着她。“其实……，她不但喜欢男人，也喜欢女人。”
“哦，这就是你们离婚的原因？”赵紫薇对这一点倒不奇怪，跟自己的猜测一样。她皱着眉头，她心里疑惑，为什么Rose骂刘宇性，而且是当着其他女人的面。莫非，Rose已经不再爱刘宇了，而刘宇似乎仍然对她仍然期望。
刘宇发现她并没有惊讶的表情，想着她可能已经知道了。“在结婚之前，她将这些告诉了我。我当时只是想，哪个人没有缺点呢，再相处下去，我可以慢慢改变她。走到后来有一次，我……”
赵紫薇眨着眼睛，轻声道：“你不想说，就不用说，那是你的秘密！”
“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！”刘宇轻叹一口气，道，“那天我提前出差回来，看到她跟另一个女人在床上，我太愤怒了，打了她一下。我一直以为她说的喜欢，最多是摸摸碰碰，没想到居然到床上了！”
“接下来你们就离婚了？”赵紫薇吃惊地问，她不了解这个群体，也想知道。
“不是，她向我认错了，可是，后面我们再做的时候，我老是提不起劲，老是想着她们两人在床上的情景。真是不怕你笑话，从那天之后，我没一次成功过，过了两个月，我们闹到离婚了！”刘宇低着着，有些为难。
“就这样离婚，太儿戏了吧，难道你们没有尝试其它的方式？”
“她跟我提出一个建议！”刘宇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，“她说邀请那个女人一起来，三个人做。我气得骂了她一通，她就跑掉了，再也没有回来，连衣服都是叫朋友过来拿的。直到签字离婚那一天，我才见到她，听说她跟一个有钱人好上了，还辞掉了记者的工作！”
赵紫薇问：“那你不是很憋气？她说你那个不行！”
“那倒不是，我跟别人就很正常……”刘宇说到这里，吃惊地掩住口。他意识到，在一个新朋友面前说出这样的事，而新朋友还是女性。
“哦，那就好！”
刘宇却愣了，定定地看这女人。显然，他不明白面前这女人是怎么想，那轻描淡写的语气，仿佛说这是应该的。可是，真的可以这么理解吗？
赵紫薇才不理他有什么反应，她只是按自己的想法，确切地说，是按男人的思路。因为她没想到让这男人对自己有任何幻想，所以也没有刻意要给他好感。
下班前，她走进陈怡倩的房间。她猜想，陈怡倩虽然是Rose的朋友，一定有些方面是不了解的。如果跟她说一下，也许她也会透露一下，她是不是跟Rose好。
“怡倩，你对Rose了解多少？”
“不多，你想提供什么新消息？”陈怡倩看她的架势，猜想她可能要做什么劝告了。“你的律师男朋友告诉你什么内幕消息？”
听到男朋友这词，赵紫薇不高兴了。“首先，他不是我的男朋友，将来也不可能是。”
陈怡倩盯着她。“何必这么早下决定，所有的关系开始的时候，都是这么遮遮掩掩的。将来什么都可能，说不定你还会嫁给他呢，再说，他长得也不错啊！”
“怡倩，我说了，我不会！”
陈怡倩睁大眼睛。“为什么，难道他那方面真的不行？”
“怡倩，你混帐！”
陈怡倩大笑。赵紫薇立即明白，这女孩在试探自己，见鬼，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胜她的，没想到在某些方面，假女人还是斗不过真女人，特别是这种心机。
赵紫薇忽然笑了。“我有男朋友了，不需要其他人！”
“是吗？多一两个好选择啊，你不比较一下，怎么知道谁好！”陈怡倩认真地说，“再说，你也要考虑下一代的质量啊！”
赵紫薇气了，抄起桌上的铅笔刨扔去。陈怡倩惊叫了一声，双手遮挡，身体向后靠去。蒋芳听到她的叫声，急忙走进来，看到她们只是开玩笑，便出去了。
她们笑了一轮，陈怡倩道：“你刚才说了第一点，第二呢？”
“嗯！”赵紫薇故作犹豫，其实她猜陈怡倩一定知道了。“Rose喜欢的是女人，就是因为这个，他们才离婚的！”
“真的？”陈怡倩吃惊地问，她也一样会做戏。“我还以为是像她所说的，是夫妻生活不行才离婚的呢！”
“刘宇很正常，只是被Rose气昏了，状况有问题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他正常，你试过了？”陈怡倩开始八卦了。对她来说，关于赵紫薇的事情什么都想知道。其它方面斗不赢，这方面似乎可以，刚才已经领会了。
赵紫薇不理她，这次不上当了。“不管怎样，你别离Rose太近，不然你可能有麻烦！”
陈怡倩眨眨眼睛。“可是我需要朋友，再说，我又不跟她搞，只是偶尔见面、吃饭、逛街，有什么要紧！”
“需要朋友找我，别找她，我又不会跟你要加班费！”赵紫薇咧开嘴笑了，“我可以陪吃陪喝陪睡……哦，不能陪睡，我的身体不属于你！”
陈怡倩玩笑似的问：“可是我就想要你的身体，可以吗？”
“不行！”赵紫薇回答。然后她转身离开，到门口时，又扭头道，“等我变成男人了，可以送给你！”
陈怡倩微笑道：“好，那我等着你变成男人！”
很多细节都写的不错，期待紫薇能完成真正而完全的蝶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