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风刮进房间,办公桌上的纸张跳起舞来。赵紫薇抬头一看,刮来这阵风是陈怡倩,她双手抱着一个大文件夹在胸前,脸上的表情急切。赵紫薇挂掉电话,微笑看着她,等待她开口。
陈怡倩却在皱眉思索,刚才分明听到赵紫薇最后一句是“谢谢你,rose”,可是她一向跟rose不对路子啊,甚至有敌视的因子。陈怡倩忍不住问:“紫薇,你跟rose通话吗?”
“没有啊!”赵紫薇若无其事,见她还是疑惑等待,便解释道,“刚才是章俊,我对他说‘谢谢你的rose’,花扔了,不过礼貌上还是要说谢谢,不是吗!”
“哦!”陈怡倩眼睛猛眨,这话听得有点别扭。
赵紫薇明白自己的话有破绽,早知就干脆承认跟rose通话算了。那天晚上冲动与rose深情激吻之后,好处和后遗症同时到来,连rose都在笑她:“你那么用心了解章俊到底是公事还是私事,我也不怪你利用我,反正跟你这种高贵女人亲近,我是很乐意的!”。不过,赵紫薇无法否认rose的能耐,有两件袁嘉摸不着头绪的事情,竟然被rose轻易解决了。
赵紫薇伸出手,道:“怡倩,你有文件给我?”
“不是!”陈怡倩见她绕开话题,有点失望,不过也不追问,免得尴尬。“紫薇,你这里有备用的衣服,对吗?”
“哦,你觉得我的衣服更好看?”
“那当然,我们互相欣赏当然包括穿着,我一直都想尝试你的风格。不过,今天……”陈怡倩不好意思笑笑,把挡在胸口的文件夹拿开,浅绿色的连衣裙竟然墨迹斑斑。“唉,我是不是很倒霉呢!等一下我和张莉去天惠,没时间回家换衣服了!”
赵紫薇很吃惊,即使笨手笨脚的女孩也不至于这样,像陈怡倩这种精明的人怎么可能。“怡倩,到底是谁弄的?”
“是张莉和小梅!”陈怡倩哼了一声,“她和小梅在吵架,我走过去的时候,她们手一甩,我身上就变成这样了?小梅说你这里有衣服,我可以借用。”
赵紫薇这才发现,小梅在门口双手抱拳,表情是哀求状。她不由得心一软,这女孩可能又为自己吵架去了,即使不是,小梅与张莉的吵架已经新海一景了。
陈怡倩见她没反应,急了,过来敲桌子。“紫薇,到底有没有?”
“有,当然有!”赵紫薇吓了一跳,立即在文件柜取出衣服袋子。这是陈怡慧的建议,一是担心有特殊状况,毕竟不方便向其它女孩借用。遭过张莉的道,赵紫薇知道有备用的衣服的重要性。“怡倩,有两件,不过我的尺寸跟你不一样,你穿可能不合适。”
“不要紧!”陈怡倩哪顾哪么多,立即将文件夹扔到沙发,接过袋子,“你的尺寸比我大,我肯定能穿,就是不知道大多少。”
一件是红色大花吊带裙加小外套,另一件是浅紫色的套裙。因为要外出开会,陈怡倩自然选择套裙。“其实张莉也有衣服,可是她的风格我不喜欢。还好小梅说你有,你的风格跟我类似!”
赵紫薇微笑道:“哦,你是喜欢我的衣服,还是喜欢我?”
“你说呢?”陈怡倩嘴角斜挑,上前一步,在她脸上捏了一把,将袋子抱在胸前,离开了房间。
赵紫薇摇头笑了,这个急性子女孩总是风风火火。
不到五分钟,陈怡倩又冲进来,已经换上紫色套裙。“紫薇,有没有丝袜?裤袜也行,最好是没用过的,我有洁癖!”
“哦,这个也要借?怡倩,你穿这裙子比我好看!”
“真的?”陈怡倩眉开眼笑,“既然你这么说,我就不还了!”
赵紫薇看着这个毫不谦虚的女孩,笑了,可自己就是喜欢她的直率。自然,人家是真女人,再怎么样也比自己强。她一边用钥匙打开抽屉,一边问:“你觉得衣服合适吗,是不是大一点?”
“挺好,上衣肩膀稍宽一点,裙腰稍大一点,反正掉不下来,因为我屁股比你大!”陈怡倩说着,掐掐腰,拍拍臀部。“紫薇,你的衣服我都喜欢,只是我没闲心去挑选。我姐就很会买衣服,有几件还是她送给我的,你和她的品味相似。哦,我想起来了,你们对男人的品味也差不多,都喜欢勾引成熟的男人,哈哈!”
赵紫薇摇头笑笑,把没拆封的新丝袜递给她。自己的大部分衣裙是陈怡慧买的,可穿出来的气质和品味与所有女人截然不同。陈怡倩转身把门反锁,然后靠着沙发扶手套上丝袜。她没有避开赵紫薇的意思,赵紫薇是最亲近的密友,根本不用顾忌。
赵紫薇眼睛发直了,看她拉高裙子露出浑圆的臀部,立即猛咽口水。她暗叹一声,用力掐痛大腿,才把脸扭过去,不再“欣赏”这美丽的风光。可眼睛对着电脑,赵紫薇脑海却尽是香艳画面。“怡倩,这几天跟你姐见面了吗?”
“没有啊,她在度蜜月呢。真难为她了,要修身养性,独守一棵树,放弃整片森林!”陈怡倩套好丝袜,却没立即把裙子放下,而是抬腿理顺,仿佛展示美腿。“我总觉得她放不下以前的情人,昨天通电话,她莫名其妙地发脾气,也不知是跟哪个情人闹翻了。”
赵紫薇心一动,昨天跟陈怡慧通过电话,说得没那么婉转,而且不准她再来公寓,难道她发火了?
陈怡倩站起来,放下裙子,又走几步,跺跺脚。“紫薇,你有没有那个……咦,你的表情真奇特,怎么说呢,那表情好象见到一个裸体猛男似的!”
赵紫薇脸红了,表情古怪……天,她该不会说我要内裤吧,她不是穿有么,难道也要换?“这种话你也说得出,难道你不能装一回淑女么。你不就是要一条新内裤吗,有!”
陈怡倩一愣,立即笑弯了腰。“你真可爱,紫薇!”
“我当然可爱!”赵紫薇嘴里说着,可脸更红了。糟糕,我还是不了解女孩,枉有一副女孩的外表。
“紫薇,是不是我太急了,没有一次说完,让你觉得我象个冒失鬼!”陈怡倩揉着肚子笑,“我并不是问你要内裤,也不是借文胸,而是想问你,有没有护手霜或者润肤霜?”
“有啊!”赵紫薇又恼又羞,心里道:我要是真的了解女孩,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失恋了。
陈怡倩将润肤霜挤在手心,然后掀起裙子,将润肤霜搽在丝袜上,看得赵紫薇一愣一愣的。陈怡倩道:“这东西很有用,它不仅仅是保护皮肤。裙子和丝袜有静电,会互相吸引,就像男人吸引女人一样。干燥的皮肤也一样有静电,搽了它,裙子就不会贴大腿了,怎么样,不错吧?”
“嗯,这方法不错!”赵紫薇长了见识。家里有件裙子老是贴着皮肤,所以不敢穿出来,虽知是衣料问题,却不知解决方法。
陈怡倩过来拉开抽屉,查看里面的化妆品,还低声念着什么。她的表情,似乎是第一次打开似的,觉得很好奇。
“怡倩,想要唇膏还是粉饼,拿吧!”
“我就是喜欢你的东西,好奇怪!”
“那好,你一次过告诉我,还要什么,省得我一次次找。”
陈怡倩却停下来,脸上现出一种特别的表情,然后认真地说:“紫薇,我想要你,要你的一辈子,可以吗?”
赵紫薇全身凝住了,脑子一片空白,毫无反应。她经常有错觉,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角色是男是女,所以回应都不是很及时。“怡倩,你这是求爱吗,是求婚吗?”
“是的,你愿意吗?”陈怡倩握着她的手。
赵紫薇眼睛充满柔情,低声喃喃:“愿意,当然愿意,一百个愿意!”
陈怡倩欢喜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,轻抚她的长发。“紫薇,我想多了解你,你的过去,现在,还有将来!你家里人呢,你从来不说,你的前几次初恋呢,还有你以前的工作环境……”
赵紫薇猛地惊醒过来,自己居然沉湎进去无法自拔了,自己还是男人啊,不能总是以女孩的身份去误导她。赵紫薇坐直身子,道:“怡倩,你要去天惠了,别迟到!”
陈怡倩双手的动作停顿了,这女人转变心情像转频道一样简单,刚才的柔情似水哪里去了?她一直嫉妒小梅可以随意地为赵紫薇梳头,所以现在有机会了,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亲密的动作。她的手从赵紫薇的发丝里缩回来,惆怅地看手表,道:“好的,我去收拾文件,我也不想迟到,那又不是跟男人约会!”
赵紫薇点点头。多留恋刚才的温情脉脉啊,如果这柔情是对赵子强,该有多好啊,可赵子强还有机会吗?自己创造了完美的赵紫薇,真身赵子强倒有些微不足道了。
陈怡倩临出门前,回头道:“紫薇,准备两条内裤,我有可能找你借哦,记住,是新的,不要你穿过的,哈哈!”
这女孩带走一阵风,赵紫薇笑了,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这女孩没有姐姐那样有心机,却比姐姐直率、可爱。可是,我为什么一直割舍不断她姐姐的情,难道仅仅是她那妖精般的诱惑。正在遐想之间,桌上的电话响了。
陈怡倩的清脆声音传来:“紫薇,谢谢你,刚才一直想跟你说,可是我着急起来,就什么都忘了!我象个马大哈,是吧?”
“不,你很可爱!如果我是男人,我一定喜欢你,一定爱上你!”赵紫薇说出一句双关的话。这话暗藏的意思是:一,你知道我是女孩,别动歪心;二,我是男人,我已经爱上你!
“呵呵,我知道,我早就知道了,再见!”
听到电话里的汽车喇叭声,赵紫薇一愣,这女孩动作好快啊,这么快就离开大楼了。挂断好一会了,她还在发呆,陈怡倩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刚才借裙子像个冒失鬼,却如此亲近、率性而真实,如果一个人不介意在你面前暴露据点,说明她对你开放了,没有戒心。
下班后,赵紫薇第一次留下来,和同事们一起加班。她的加班令大家有点意外,曾有人说,这位总监比老板还大牌,加班请也请不来。对于小梅的转述,赵紫薇不以为然,反正女性的身份不会存在太长时间了,他们爱怎么说就说吧。
蒋芳还像往常一样,和财务室同事一起离开,看到赵紫薇居然还在总监室,有点诧异,她停下脚步想走进去,但犹豫几秒后还是放弃了。赵紫薇正好瞥到蒋芳的表情,不由得紧张了,她对这个女人有种莫名的怯意,如果蒋芳不过来,她是不会主动走过去的。难道蒋芳得到陈牧的授意了,即使识破也不捅破,可这猜测太主观了,如果猜错,自己的处境将十分危险,除非陈怡慧知道这回事。
六点半,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,小梅和张莉过来了。小梅哼了一声,眼睛瞥身后的张莉,道:“是你跟紫薇说,还是我说?”
张莉脸上表情不佳。“紫薇,我不是故意隐瞒你,我只是觉得拍摄进度虽然有点慢,后面还赶得上来,我没想到出这样的情况,那导演也没跟我说,今天去现场才发现……”
赵紫薇听到广告摄制已经延迟一个星期,几乎要发火,可女性身份提醒要冷静。“你没跟怡倩汇报,也没跟我汇报,你能担起这个责任吗?现在进度耽误了那么多天,即使今天开始正常,后期制作也要通宵加班,大家就更辛苦了。张莉,既然拍摄不顺、换过两次模特,你应该说出来啊,不能让天是那个新导演自由发挥啊?你是策划主管啊,是你指挥他们,不是他们指挥你!”
张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。“紫薇,我是有不对,但天惠拍摄的责任不是全由我背吧。我们负责策划和监督,不是负责所有的事情,他们换了导演,情况不熟悉,我去过两次,催促也没用。”
小梅哼了一声。“如果不是紫薇让我去现场看一下进度,你会不会自己汇报呢?你明明没有尽责,推给人家天惠就算数了?”
赵紫薇叹了一声。“张莉,我不会否定你的工作,你在许多方面的确做得很好。我的能力也是有限的,好些时候都需要别人的帮助,天惠换了导演,新导演不熟悉,沟通有问题。不过,你看到气势不对,一定要说出来,我和怡倩去跟他们老板说,看怎么改进。有时候也需要喊救命的,不然耽误了时间,神仙也救不回来。”
“我知道了!”张莉低声嘟囔,“好像你自己有多厉害似的!”
赵紫薇假装听不到她的话,一边看着她带回来的样片,一边拿起电话打给天惠公司的导演,几分钟就确定了方案。她敏锐的思维,犀利的话语,让张莉吃惊不已。张莉知道追赶不上,可仍然不服气,她忘记了开始怎么敌对,可只有仇视是坚持下来了。
就在赵紫薇收拾东西准备离开,陈怡倩走进来了,道:“不知为什么,我有种预感,你还在,呵呵,你就真的在了!”
赵紫薇笑了。“都下班一个小时,还有回来做什么?”
陈怡倩道:“紫薇,你又骂张莉了?她和小梅在走廊外吵架呢,唉,这对冤家,才几天不吵,浑身都不对劲!听说她们吵架的地点不断变换,简直当娱乐了!”
“由她们吧,那也是新海的一道风景!”赵紫薇笑着,“你来得正好,要考虑更换人选,不然这广告拖得更长了!”
陈怡倩皱眉。“换谁,换掉那个新导演差不多!我们的时间紧啊,听说张导演到外地去了,没有人可换!”
赵紫薇走了两个来回,道,“其实,我想换掉片中的主角,那个售楼小姐!她是模特公司推荐的,人是长得不错,可是没有表演经验。其实我们就有一个现成人选,职业又对得上……”
陈怡倩眼睛一亮,双手一拍。“对,就是她!”然后立即拿起电话打给天惠公司经理,“我有一个人选,晚上带给你看看,我知道你都是十点钟才下班,你等我!”
赵紫薇看到她心领神会的神态,心里欢喜,在纸上写了“李佳莹”三个字。这是个阳光女孩,爱笑,对将来十分憧憬。陈怡倩放下电话,似乎在回味往事,有点沉醉了。
“她是个可爱的女孩,那天穿婚纱的时候,她比我们都紧张,仿佛要出嫁的是她!”“是啊,她的可塑性很高!而且,她青春靓丽,性格活泼,更重要的一点是,她正好是做销售这个工作。”
然后她们静下来,对视,说不清那眼睛里除了柔情,还有什么,但是她们都看懂了对方。
“紫薇,我很喜欢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!”
“那当然,我们是新海双姝,心有灵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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