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桐心语:我介绍斯里看电影《蓝色大门》,她看完以后,说:“那个孟克柔啊,她的名字跟我一样。”我问她什么意思,她说:“克柔,嗯,有些到男不女,是是而非。看来跟我有相同烦恼的女生还是挺多啊。”
我从来没有分不清自己到底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,但是我也曾经很痴心的喜欢过自己的女朋友,和她吵架的时候,那种心痛不亚于和男友闹别扭。在世人眼里,男孩之间太过亲密好像有些怪怪的,但却允许女孩之间非常亲密。
我们习惯了非黑即白的世界,而现实生活中很多微妙的情感不是存在于黑或白的两极,而是处于灰色的过渡空间里。就像女孩之间有些像恋爱的友谊。就像男人的柔肠,还有女人的坚韧。就像我们处于青春期时代那种混乱不清。
大概一年以前,斯里的妈妈跟我打电话,非常担忧斯里。因为16岁的斯里差点被学校开除,幸亏斯里的舅舅是在当地教育局,托关系说情之后,才平息此事。
让斯里妈妈担心的是,大家都说斯里是同性恋,她追求隔壁班女同学,给人家写情书,还“性骚扰”同寝室女生,让斯里被学校开除的原因,是她在班级里传播同性恋AV。斯里拒绝和父母交流这些事情,稍微一提到,就会勃然大怒,冲出家门。
斯里妈妈束手无策,她担心斯里如果真的是同性恋,那如何了得。她还担忧斯里的学业,升上高中以后,她的成绩可谓一塌糊涂。另外,妈妈也担心,她在家一不如意就冲出家门,甚至有两天晚上彻夜不归,如果出什么事怎么办。
而现在,她妈妈说她谁都不愿意交流,却答应和我谈谈。
我跟斯里妈妈说明,我只是作为姐姐的身份和她谈谈心,并不一定能起到什么大的作用。另外,我安慰斯里妈妈,由于一些原因,斯里可能难以定位自己的性别角色,有些小小的性向混乱,可能还积压了很多情绪没有得到排解。
在我和斯里在电话里聊了几次,记录下事件的真实经过和斯里的真实心情。
斯里一直有一个烦恼,就是分不清自己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,她怀疑自己是同性恋,也有些害怕自己是同性恋。
当我问斯里对男生的感觉时,她形容是“热烘烘,臭哄哄”,很讨厌的。我让她仔细描述一下讨厌的感觉,她说:“啊呀,就是一身鸡皮子疙瘩的感觉。”
这让我想起三年前,斯里刚上初中不久,我们还见过一次,那时,她说妈妈开始给自己买些淑女得不得了的衣服,还想和自己讨论生理期的问题,也形容:“一想到就起鸡皮子疙瘩。”
我提起三年前的她跟我说的事情,问她:“淑女衣和生理期还让你肉麻吗?”她说:“我还是不习惯穿裙子,生理期嘛,习惯就好了啦。”
我问她:“你怎么理解生理期的意义的?”她说:“就是成为一个女生啊。”(成为一个女生?)我问她:“那你习惯了吗?”她哈哈大笑起来,说:“我本来就是女生啊,这是必经的过程。”“可是,刚才你说成为?”
斯里问:“你也觉得我小时候是个男的吗?”我不由得重复:“也?”不禁笑了,随即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在担忧也刻意回避的一些事情。
斯里小时候,常常被妈妈打扮成一个假小子,成天在男孩子堆里跑跑跳跳,嘻嘻哈哈,打打闹闹,还是一帮小子的“代王”。她妈妈跟人家聊起斯里的时候,常常说:“我们家斯里,性格就像小子,我看她比小子还强。”然后举一大堆斯里比男孩子强的故事。
五年前半前曾聚过一次,斯里那时读小学5年级,妈妈在说这些的时候,我看到她瘪嘴,耸肩,然后面无表情的看手里的漫画书。当时,我就在想,小斯里的内心深处是怎样的感受呢?
因为斯里家和我家的关系,我一直都回避心里隐隐的担忧。我在内心里是不认可斯里妈妈这样做的,而现在,斯里的混乱又勾起了我对斯里妈妈养育方式的谴责。
我坦白交代说:“嗯,我想起你小时候的事情,那时,你妈妈常常说你想男孩。我想起你上小学5年级,我们见过,当时你妈妈说这些的时候,你嘴角瘪了瘪,耸肩。我看到了这些,我那时想,也许你妈妈这样子,会让你觉得困扰,我当时有些担忧,甚至有些愤怒。”
斯里语气有些激动:“我也很愤怒,真的很愤怒她这样子。好像她不希望我是个女孩子,好像她一直想要个儿子。所以,她就是个变态,后来,她又要我做出淑女的样子。前后不一致,虚伪到极点!”
我认真体会斯里的情绪:“听你的这样说,你妈妈的一些行为,对你造成了逼迫。你也一直有很多情绪想要表达给她。”
她说:“是啊,我想对她说,我恨你这样对我。”
她继续在电话里抒发她的愤怒和恨意,过了十分钟左右,她逐渐平静下来。
我待她平静下来,电话那边只听得到沉默的时候,轻轻问她:“那么,一直以来,你是怎么处理这些愤怒和怨恨的?”
她回答的声音好虚弱好无力,她说:“我不知道,我一直都在按她喜欢的样子去做啊。”
我说:“是啊,是啊,你一直都努力的按照妈妈希望的样子,扮演男孩,扮演女孩。”
她开始抽泣:“可是,她还是不满意,她还是不满意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?”
她哭泣着,我在电话里只能一遍遍叫她:“斯里,斯里。在你内心深处,有一个蜷缩着,一直在哭泣的小女孩啊。”斯里嚎啕大哭起来。把电话丢到了一旁。
我只能跟斯里的妈妈打电话,告诉她斯里的情况,她问我该怎么办,我告诉她,必须一直陪在她身边,试着全身心的搂抱她,抚慰她。等她平静下来以后,告诉她,妈妈是爱她的。
而有些话,是她一定得亲口告诉斯里的,那便是:“生了你,我的女儿,妈妈很开心。妈妈喜欢你是个女孩,妈妈为你感到自豪。”这些话,斯里的爸爸也必须亲口告诉她,并告诉她:“我看到你有……(斯里),我感到自豪。”
几天以后,斯里妈妈跟我通电话,说斯里平静多了。
由于我们两家的关系,我觉得自己不便介入太深,建议斯里妈妈找当地的心理医生,做家庭治疗,而不是单独跟斯里做治疗。斯里妈妈同意了。
有好长一段时间,斯里还时不时的打电话找我聊天,或是在口口给我留言。家庭治疗让斯里的爸爸妈妈改变很大,斯里觉得在家里的气氛轻松多了,她转了一所学校,学习也有了一些进步。她在有一次煲电话粥的时候,告诉了我关于在学校里发生的事件。
初中的时候,斯里和班里的一个女孩很要好,那时,“那种感觉也和谈恋爱差不多了。”斯里说。因为,那个女孩的喜怒哀乐一直牵扯着她的喜怒哀乐,她感觉自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。
虽然在同一班上,她们一直在相互写信,把心里的话告诉对方。其中有些话写得很缠绵。然后,上了高中,她们分到不同班级,她还在为那个女孩写信,跑腿。
只是,她的女朋友后来“移情别恋”,喜欢上了一个男孩,这让斯里很伤心,也很苦恼。
于是,斯里也试着“移情别恋”,她移情别恋上的,是同寝室的另一个女孩,而她的“前女友”却浑然不觉。依然跑来向斯里倾述她对那个男孩的爱恋,斯里心里很“吃醋”,很混乱,于是,当着那个“前女友”的面,吻了同寝室女生的嘴巴。
斯里弄不清楚自己的性向以及内心深处的混乱的情感,于是去下载了一些同性恋的av来看,想求证一下感觉。结果被同寝室的另一个有矛盾的女生告发。然后,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,就传开来了。
我问她对那AV的感觉,她说:“啊呀,鸡皮疙瘩都起来了!”又是这个形容词。“鸡皮疙瘩”对于斯里来说,可以形容一切让人慌乱,难以描述的感觉。
我不禁笑了,问她看到男生还起“鸡皮疙瘩”码?她说:“嗯,最近有一两个帅哥,没有鸡皮疙瘩的感觉,不过看着太爽了,让我想打人!打他一顿,哈哈!”我明白:“想打人的感觉,实际上是心慌意乱的喜欢的感觉。”
这斯里还是那么火爆,那么可爱。她不会温柔乖巧的去对待喜欢的男生,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。
注:斯里事件让我看到了我们对于同性恋的严重偏见。这样的偏见,差点波及到一个性向和性别认同还在发展中的女孩子,差点造成严重后果。
想想,如果一个中学处分学生看&色&&情&录&像尚还说得过去,但是因为一个学生“疑似”同性恋而处分她,那么其中的伦理、人权则值得商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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