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性人连莲的真实人生(11-15章)

十一、如火的电报

火车缓缓启动了,要把他带向远方。握别所有送行的朋友,包括阿琴后,冯兴忠最后来到我面前 ,紧紧握住我的手--这是他第一次握我的手,我感觉得到他手中传来的热情的讯息--说:"我走了,得给我写信!" 列车滑行,他挥挥手,我看见他眼里有好多好多的话,欲语还休的话。我读懂了,唯我读懂了他眼中无尽的话。

那一刻,我悲喜交集,想哭,想笑。我又一次诅咒自己的身体,为什麽不是个女孩呢!我是个女孩多好,我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,到冰天雪地的边关陪伴他。可是我是个男孩子啊,我该如何是好呢? 此时此刻,有谁知晓我的心声呢?我偷偷看了阿琴一眼,只见她脸上也有一点点失落的神色。我心裡浮起一丝自得和虚荣,看,我不是女孩胜似女孩。 列车消失在夜幕中,我的心空空落落。

列车远行,好像带走了我才刚刚握到的东西…… 回家的路上,我到礼品店挑了一张最大的贺卡,比一般的杂志还大许多。到了家,我连夜赶製一封最特别的信,卡片里页,我写上满满的文字,回忆我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,抒写我对爱情的憧景嚮往;卡片的背面,我用摘下的塑料玫瑰花的花瓣粘成一个心的形状,"心"里横横斜斜写上"I Love You",加上巨大的惊叹号。 在信的最后,我抄上了一首当时正流行的歌:"……最爱你的人是我,你怎麽捨得我难过,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,没有说一句话就走……"动人感伤的歌正是我此时的心情,我整夜都在追忆他的一言一行,回味离别那一瞬间的深长意味。直到凌晨3点多钟,我才朦胧入梦。

在信的最后,我抄上了一首当时正流行的歌:"……最爱你的人是我,你怎麽捨得我难过,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,没有说一句话就走……"动人感伤的歌正是我此时的心情,我整夜都在追忆他的一言一行,回味离别那一瞬间的深长意味。直到凌晨3点多钟,我才朦胧入梦。

天大亮后,我匆匆出门,要到邮局寄这封大信件。走出自己的房门时,碰到了我自己做的那张门帘,帘子一阵响动,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,宛若仙乐,我心中涌起了喜悦的浪花--

"我终于拥有自己的一帘幽梦了!"

我像把自己随信寄出了一般,整日里失魂落魄。思念与等待之情同时而至,我一如恋爱中的少女,每时每刻都在牵挂著:他好吗?一路平安吧?有没有生病?

苦盼了5天,终于等到了他从拉萨发来的加急电报,显然,他刚抵达拉萨,还未收到我的信。

电报是这样写的:"我已平安到达请放心我想你忠"。

文字简单却如火般炽热,一字一字烙进我的心。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最幸福的人,且是最幸福的女人。

然而很快我又清醒过来,我不是女人是男人,我身上有那令我感觉羞辱的多馀的东西,我真恨不能拿剪刀来剪掉。

十二、远方的礼物

我颓然入下剪刀。像过去无数次那样,我下不了手。我终是软弱的,我摆脱不掉属于自己的命运。

瞬间的衝动过后,我又焦灼地抓住了我所能抓住的东西。我把忠的电报贴到唇边,流著热泪,吻了一遍又一遍……

愈是矛盾的情感,愈要来得猛烈吗?!我但觉自己在往情感的漩涡中沉、沉、沉,我不管结果如何,我已不顾一切!

此刻的我,一定像个发高烧的病人,满脸通红,神志不清,也许还说旁人听不懂的胡话。天!这突袭而来的莫名的爱,给我带来的是喜悦,还是煎熬?

又苦盼了十来天,收到了他的首封回信,满纸都是我所期待的火辣辣的情真意切的言辞,他写道:"读遍你在卡上写的每个字,我真有点受宠若惊!我是个粗人,没想到你会如此爱我,我会永远珍惜这份情……"

我的惊喜之情简直无法形容,飘然欲仙。我再无迟疑,只因是爱,我不再管它是何种"型式"的爱,就让我全心全意投入地爱一回吧,那怕结果会残害我一行,我亦无怨无悔!

从此,飞鸿传情,一个在高原雪山下,一个在天府盆地里,隔著千山万水,两颗心却越来越近。他那一封封来信带著冰山雪莲的气息,成为我信今生的珍藏。他还常常嫌写信太慢-- 我们隔著迢遥的路--总喜欢以电报代信,那一封封长长的电报啊,该花去他的大部分薪水吧?

清明节前,一位风尘僕僕的军人来到学校找我,原来他是冯兴忠过去的战友,回到成都探亲。忠托他带来了很多西藏特产,有古拙的手鍊手镯,项鍊,有印度香,印度泡泡糖,令我惊喜得跳起来的是,竟还有一条洁白的哈达和一套藏式女装。

忠真是我的知心人,我立即穿上这套藏服,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藏族姑娘,照相馆了几张相寄给他。看过相片的人都说这还真像呢,我不由得浮想联翩;高原上他骑著高头大马,和穿著藏服的我赶著一群白羊缓缓走过……

我骗妈妈说学校要搞文艺汇演,要了一笔钱,去给忠买衬衣,袜子、香烟,还有许多他爱看的武侠小说,等那战友传回边关时带去给忠。

那战友走了,我的心也随之而去,到那高原雪山下作一番温情的探访……

长长的思念的日子,长长的细碎的磨折。我上课老走神,满脑是他的英姿。我的成绩急剧下降,段考几门功课不及格,可我不在乎,我什麽都不想要,抛弃一切也在所不惜我祇要一份真爱。

十三、等待雷电劈来

6月的成都异常炎热,像个大蒸笼。一天,闷热的天气里隐隐有风雷之声,天刚黑下来,一束电光、一声霹雳之后,大雨倾盆。

那天傍晚放学回来,刚好又接到忠的电报。我发现妈妈已拆看过了,"写的啥呀?密密麻麻看不懂,什麽爱啊恨啊的……"我不理她跑回房中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,又痴迷起来……

一声惊雷,在头顶上空炸响,我浑身一震,我想起了杂志上看到的那则奇闻,心裡传来一个神祕的声音:是时候了,快!快!

我跑出门去,衝进雨中。豪雨滂沱,,瞬间将我浇湿透,我浑然不觉,跑啊跑,跑上大街,站在了一棵大树下。我的常识告诉我,雷雨中站在树下很危险,易遭雷劈--我要的就是雷劈,像杂志中写的那个外国女人一样, 雷劈过后出现奇蹟。

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,那个疯魔了一般的男孩傻傻地站在树下,焦急地等待著惊天动地的雷电,从宇宙深处劈下来,将他的男儿之身劈个灰飞烟灭,醒来时,变成一个女孩。变成了女孩,他就可以毫无顾忌,毫无负罪、毫无压抑地去爱去被爱了。来吧!雷电、快把我变成女孩!他心中发出狂乱的呼喊。

……奇蹟没有出现,我没有被雷劈中,却被大雨淋出病来。我病得很重,发高烧,差点引发肺炎。我在床上躺了好久,几乎影响了我的毕业考试。

现在回想起来,当时其实是很凶险的,真的很有可能被雷劈中,但相信劈中的话不会有别的奇蹟发生,只会要去我的小命。可是,当时我祇有一个愿望,祇要能变成女孩,什麽代价也愿意付出。我想,我是没有救了。

忠从信上得知此事后,心疼得来了两封信骂我,叫我以后切不可再做傻事。我心裡却很坦然,为了能变成女孩可以堂堂正正和他在一起,我什麽都愿意。

1994年夏天,我从职高毕业了。毕业晚会上,我在台上唱了一首《说句心裡话》,老师和同学们都夸我唱得有感情,有谁知道,我是唱给边关的他听的,这是他最爱唱的歌。

我的毕业考试成绩不理想,分配进百货公司下属一个公司做财务校对。对我而言,这是一份极枯燥乏味的工作。同事们都说:"新来的小连怎麽老是心事重重的?"

我郁郁寡欢,看不到前途何在,这时祇有忠的远方来信能让我快乐起来。我更加思念他,我发现我已经非常深地爱上他,也确知他变是如此。我知道自己为什麽爱他,那麽他呢?我想解释祇有一个,如他所言,我是那样的女性化,使他不由自主地把我当成了一个女孩子

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认识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,他的一句话,使我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。

十四、奔向青藏高原

我是回老家--那座长江边的古城--散心时,认识李平的。当时他还是个男孩,与我一样有著强烈的愿望,几年后他先我一步做了变性手术,如愿成为一个女孩,并把名字改成李萍

他是个医生,刚从医科大学毕业,人很诚恳,谈吐得体。相同的心态和相似的境遇使我们无话不座,成为知心朋友。听了我的故事,他略一沉吟,说:"你们这是柏拉图之恋,他是个真正的男人,他需要的是女人,你如果爱他,想抓住他,就去找他吧。"

这时的我正不知何去何从,守著一份无味的工作,令我觉得前途渺茫。听了这话,心下顿时豁然开朗,马上写信告诉忠,我想去西藏看他。忠很快复了信,说他十分高兴,期待著我到来的日子,他还留了一位在拉萨工作的朋友的位址约好在那裡会面(他所在的边关小镇在喜玛拉雅山脚下,距拉萨有两天的路程)。

我向家人撒了个小小的谎,说要回老家看望生母和几个姐姐,要了一些钱,又向朋友借了点,凑够1000元盘缠。按忠的吩咐,我买了辣椒酱、水果、矿泉水等御寒解渴的食物以务途中所需。他在信中还叮咛我,路上小心,别跟陌生人搭话。这些点点滴滴的体贴使我心裡暖暖的,更急切地想立即飞到他身边。

1994年10月10日,我启程了,走的是当日忠离去时所走的路线。

十五、被误传为女孩

这趟火车是从成才开往乌鲁木齐的,第二天即10月11日的傍晚6点多抵达甘肃省兰州市,我要在这裡转车。

那位姓张的供销科长是坐到终点站的,他热心地把我送下车,一直送出站。分手时他一再说:"你太像女孩子了。"

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,又兴奋又害怕。出站时天已黑,到处人头汹涌,我有点怕怕的,不知该往哪裡买票转车,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售票处。售票处排了长龙,人声沸杂,不知得排多久才能买到票,提著大包行李往龙头处挤,看看有没有机会插队。

排在前面的一个个头不高的军人看了我几眼,见我著急的样子,便主动说:"小姐,我帮你买吧,到哪裡?"

他说一四川话,令我感到很亲切,可是他的称呼让我红了脸,我以为他在开我的玩笑。心裡有点慌。

"我到西宁。"我把钱递给他。

拿到票,我不大敢看他,说了声"谢谢"就到候车大厅去了。

上了车,我才发现和那位年轻军人坐在一起,他还有5位穿著军服的同伴。我和他相视而笑,我说了句:"没想到这麽巧。"

他那几位战友见状,都有互相挤眉弄眼起来,一人笑问他:"你怎麽认识她的?哦,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漂亮……"

另一人打断了他的话,惊奇道:"是男的吧?"

他们一下子不作声了,打量了我一会,又窃窃私语说些什麽。我不想让他们误会,可心裡又有点怕他们知道我是个男的,会笑话我"娘娘腔"。

过一会,那帮买票的军人问:"你到底是男是女?或是是女扮男装妆?"

我不置可否,说:"你看呢?"

"太奇怪了,看上去是女的,但说话又有点男孩的味道。"

我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,笑了笑,不作声了,他也不好再追问。我想,一直到我们分手后,他们对我的性别还是半信半疑,不能确定的。

这些无忧无虑的军人们都很容易相处,对我很关照,我们一起閒聊,打扑克,吃盒饭,晚间天冷,他们还把军大衣拿来给我穿。我觉得他们很亲切,因为忠也曾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军人,长期驻守在最艰苦的环境里,却永远保持著乐观向上的精神。

很快到了青海省西宁市。我要转车去格尔木,他们和我同路,帮我一起买了票。我们又上路了。

碧蓝的来越思念他。

一路无话。一天一夜之后,火车抵达格尔木,这是进藏铁路的最后一站,也是那6位年轻军人的目的青海湖过后,火车越往西行,越见荒凉。火车飞驰,我和忠的距离越来越短,我的心裡也越地,他们是这儿的驻军。这段路程式有他们陪伴关照,我过得很愉快,而后面那长长的高原之路我得自己面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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