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8、男人本色
电梯到了一楼，她们走了出来。
周影侧过头看女儿。“你不是要去取车吗？我们一起去停车场吧！”
陈怡慧道：“妈，我自己去就行了，你和紫薇先到门口吧，顺便看一下这公寓的环境。”
周影道：“我们一起去吧，地下车库可能有点黑吧！”
“妈，没事的，下面很亮，没事！”
“伯母，往这边走吧！”赵紫薇道，“伯母，这里的管理很好，不用担心！”
“好吧！”周影想想也对，正好可以单独跟赵紫薇说几句话，有些话女儿在场是不方便说的。于是，陈怡慧自己从楼梯走向停车场，其实她也存心想让母亲与赵紫薇说一说。尽管她极力向母亲推销赵紫薇，可是效果不大，毕竟有了代沟，所以还不如让她们单独在一起，也许说的话更直接一些。
周影一边走向门口一边道：“紫薇，你住在这里习惯吗，会不会觉得孤单？有时确实很寂寞，挺难受的！”
“没事，而且，我做女孩不会很久，这两三个月受得了！”赵紫薇知道她还有很多疑问，大概也关心自己会不会利用这女孩身份做坏事，“伯母，这里进出都用到IC卡，保安设施还是不错的，有不少外籍人士也住在这公寓里！”
周影道：“紫薇，我想告诉你，其实我挺喜欢你，怡慧的爸爸也欣赏你！”
“我知道，谢谢！”赵紫薇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，越礼貌的话语，意味着后面的内容必然可怕。关于内容，她能够猜到一些了，因为长辈要考虑的跟年轻人往往不同。
周影语气平缓而优雅，这种雍容华贵不仅需要时光的磨练，还因为一个人气质使然。“怡慧刚才跟我说了你们三年前的事，我也不评价什么，因为那是以前的事。但我可以告诉你，能让怡慧喜欢的男孩不多，你一定有过人之处。今天我也领教了一些，也许，我猜想，你还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。”
“嗯！”赵紫薇暗吃了一惊，立即明白周影担心自己影响了陈怡慧的婚姻。“谢谢伯母欣赏，我实在惭愧，很多事情做得不好！”
“不，你做得很好，从你做女孩的这份认真劲，我就知道了！”周影平静地说，她谙悉做人的道理，所以在要求别人做事之前，必然称赞一番。“这几年，我们一直看着她们姐妹成长、变化，她们都是很聪明懂事的女孩。我一直想，怡慧的恋爱和怡倩的工作，都不需要我们的担心。可是，她们都有不少风波，虽然我们也努力，但她们长大了，很多事不跟我们说。怡倩失恋了，变成了另一个人，我们都很难受。可是，我现在更担心的是，怡慧准备结婚了，可是，她的心里还有你！”
赵紫薇身体一震，陈怡慧连这个都告诉母亲了，那岂不是连亲热的事情都知道了。她立即道：“伯母，你放心，怡慧会如常举行这个婚礼的。至于以后的交往，我会保持距离，请你相信我，我会祝福怡慧，而不会破坏她的幸福！”
“好，我相信你！”周影点点头，她也认为这个比较容易解决，她的另一个心病就是陈怡倩。但这个话题却不知从何说起，尽管她开始同意陈怡慧的计划时，觉得荒唐，但现在看到赵紫薇的才能，便又开始担心起来。特别是刚才才发现，陈怡慧编造了医生同意赵子强扮女孩挽救妹妹的故事，这不仅让她生气，更令她担心。以赵紫薇的才华，小女儿喜欢了也不奇怪，可是，这种看不清未来的接触，才令人害怕，尤其是……现在根本说不清赵紫薇是这是女，世俗又有几人可以接受这种荒唐的事情。
赵紫薇看着她神色有些凝重，明白她一定是为女儿担心。“伯母，关于怡倩的事，我知道你们都很担心。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们说，因为一开始，我接受这个任务是被迫的。你们被怡慧骗了，我也一样，所以我当初很恼怡慧，还想着胡闹一番就离开。所以一开始，我经常跟怡倩对着干，故意讥讽她，可是她都能忍住，这一点是怡慧做不到的。因为怡倩掌管着一家公司，虽然她不开心，虽然她在其他方面有些颓废，但她从来没有放弃对公司的责任。是的，我敬佩怡倩，虽然她的经验不如我，但她是做大事的人，将来要成大器的！”
听到称赞女儿的话，周影欣慰地笑了。“对，她就是这样的人！”
“怡倩在公司很随和，同事们都喜欢她，可是她还是孤单，因为她找不到一个相似的朋友，可以听她说话，听她发牢骚，她真的很孤单。有时我看着都觉得心痛，这样一个女孩，本来应该是享受青春、享受爱情的时候，却偏偏要将身心都投入在工作里。因为她太好强，找不到一个可以托付的男人，男人喜欢他，可又害怕将来，也许这就跟她以前的男朋友高翔一样，即使交往了还是要分开。伯母，不瞒你说，我也喜欢怡倩，至于这喜欢会不会变成爱，我也不能肯定。所以，我有一个建议，让怡倩改变。”
周影望着她。“哦，什么建议？”
“我有一个想法，已经考虑了很久，想找机会跟您和陈先生说。你们应该尽快将怡倩调到陈氏总部，一是让她远离目前的环境，避免触景生情，她现在有点自暴自弃，如果不换环境，她可能好不了；一是让她实现更大的理想，怡倩的眼界很宽，心胸很广，我认识的女孩没有几个能跟她比。她需要的世界新海不能给她，只有陈氏才行，这一点我相信你们看得出来！”赵紫薇说到这里，心里有点难受，如果这个建议成行，那就意味着以后不能再见到陈怡倩。尽管有时恨这女孩，可那带着邪气的脸却那么吸引人。
“哦，你也有这样的想法？”周影有点诧异，“我们是有这样的计划，以前跟怡倩约定了，到她过了二十八岁，就调到集团总部！前段时间我们跟她说过，她总是不肯，还威胁我们，如果我们这么做，她就辞职不干！”
赵紫薇笑笑。“伯母，怡倩不会辞职的，她比怡慧更有责任心，她不敢回家，是因为她知道对这个家有更大的责任。调动工作的事，你们不用完全听她的，因为你们看得比她远，比她准。感情的事不能干预，但工作上，你们不用过多征求她的意见！她目前的经验还达不到那个高度，只有到了总部，视野开阔了，想法自然会改变。”
“哦，你真的这么想？”周影仍然有些吃惊，她想不到赵紫薇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“伯母，我可能说得有点放肆，希望你别介意。怡倩在掌管这家公司前，工作经验不多，所以接触的东西比较窄，可是她很聪明，学得很快。将她调到陈氏总部对怡倩更好，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老板，她需要更大的位置和空间。她现在不肯听你们的话，并不是她不愿意做，而是心情不好。所以这个时候，就要逼她去改变，这方法虽然不算好，但可以让她离开原来的环境……”
周影震惊了，她忽然意识到，面前的赵紫薇完全是男人的思维，显然，那裙子仅仅是他的装饰。她忽然想到上一次，丈夫陈牧第一次与赵紫薇交谈，就认定她是个人才，原来的确如此。这一下，她的思绪又乱了，问：“可是，你不是还在帮助怡倩吗？如果这样，你扮成女孩还有什么意义？”
“伯母，这时候你不用考虑我，你做为怡倩的母亲，就应该自私一点。目前来说，我是你们聘请的一名员工，你们有了更合适的安排，就应该尽快实施。还有一点，怡倩和蒋芳已经开始怀疑我了，她去调查我的旧公司，她认定我在编造简历了，她心里很矛盾。因为从她老板的观点来说，她必须开除我，可是，她现在又需要我。因为目前来说，新海无人可以代替我，即使怡倩不在，我也可以撑起这公司，这不是我狂妄，而是事实。”
“嗯！”周影终于可以肯定，面前这个赵紫薇的确是男人，那狂妄的本色，从女性的外表透露出来，显得非常特别。可是，确定这一点，她心里却更难受，难道两个女儿真要喜欢上这个穿裙子的男人。终于，她问了，“紫薇，你喜欢做男孩还是女孩？”
“男孩！”赵紫薇笑笑，“不过，偶尔做一下女孩也不错。不过，我做女孩的日子不会长了，如果不快一点，到我离开的时候，你们才调怡倩到总部，那么新海就空了，对公司的发展不利。还有一点，如果你们不打算请一个新总监，那就将以前的陆总监调回来。可是，不要让他掌控公司，这个人达到那个程度，让总部派个新经理来就行了。”
周影心里震惊，这番话说得竟然跟陈牧的设想一样，他们甚至不曾跟两个女儿说过。“我们考虑考虑吧！”她深深皱着眉头，看着赵紫薇那身衣裙，想到丈夫陈牧说过的“可惜，她要是不做女孩，大概也不愿在陈氏做下去了”。这一下，她更难受了，难道注定两个女儿都跟这个人扯上关系，这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。
“伯母，我相信你们比我看得更准，怡倩……”
忽然刺眼的车灯射过来，赵紫薇的话便中断了，和周影一起闪身避让。陈怡慧把车开到她们身边，她们还没拉开车门，便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道：
“Hey，Sarah!”
赵紫薇回过头来，便见到Wilson走到了只有三四步远的位置，手里提着购物袋，显然刚从超市回来。看到这个男人，她头皮就发怵，又想到被他搂抱的情形，鸡皮疙瘩又起了。可是还要礼貌地笑笑：“Hi，Wilson，thisismyaunt!”
周影转过身来，见是个洋人，愣了一下，便还是点点头。陈怡慧将车窗摇下来，盯着Wilson看，一想到这洋人可能爱上了赵紫薇，她就忍不住笑。
Wilson笑笑，对周影说了一句生硬的中文：“你好，我是麦威！”
尽管那发音不准，周影还是听明白了，点头回应。这个时候，赵紫薇并不想跟他说话，因为还赶着去陈家，所以只是简单解释了两句，便与周影上了车。这一次，周影跟她一起到了后座，还有一些话要继续说。
陈怡慧一直笑着，幻想各种赵紫薇的恋爱镜头。她启动汽车后，从镜子还看到Wilson望过来，便问：“子强，紫薇，那洋人爱上你没有？”
“不知道！”赵紫薇只能这么回答，下面的话没敢说出来：快了，如果我下次换条性感的裙子，他一定扑上来。她实在不敢跟陈怡慧说今晚发生的事，不然，这个人比袁嘉还要放肆，大概每次都要笑了。
“哦，他就是今晚跟你约会的加拿大小伙子？”周影回头看了一眼，然后掩着嘴笑了，说，“不过我看得出，他喜欢你，这是不会错的！”
赵紫薇脸红了。“伯母，你也笑我？”
周影依然笑着：“呵呵，我没有笑你啊，我只是说了事实，你问怡慧是不是！”
“当然了，呵呵，他看你看得目不转睛，看来，你有艳遇了，还是个外国人呢！紫薇，好好享受吧，你抽屉里的套子可以派上用场了！”陈怡慧口无遮拦，只想着没有外人在场，居然忘记母亲就在身后。
“怡慧！”赵紫薇抗议了，因为长辈就坐在身边，这无疑是破坏形象的事。
周影皱着眉头，女儿怎么会这样，可是，这显然不是被赵子强或赵紫薇带坏的。也许，两个女儿近几年的变化，她都无法顾及吧。这就是做父母的悲哀，以为孩子往自己希望的方面发展，而表面上也是，但事实往往出人意料。
陈怡慧立即意识到不对，可是已经晚了，从后视镜看到母亲的表情，心里有点慌。“妈，你刚才跟紫薇聊了什么，你觉得她不错吧，像个真正的女孩了。”
“多亏怡慧教我化妆，不然我真的不行！”赵紫薇顺着她的话，继续说下去，却不知能否转移她的注意力。她瞥了周影一眼，显然还在生气之中，那表情不太对劲。“怡慧教我怎么走路扭屁股，怎么用眼神说话，。”
周影当然不愿在外人面前骂女儿，便笑笑：“这丫头，自小就喜欢摆弄胭脂水粉，学得比谁都快，在中学表演的时候，她和老师一起给同学化妆。十二、三岁就偷偷穿我的高跟鞋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，中学毕业的时候，把我的旗袍穿去参加毕业派对了！”
“呵呵！”陈怡慧笑了，“妈，你还记得这些事啊？我还以为，你只记得我怎么闯祸呢！”
周影哼了一声。“你还好说，自己闯了祸，全都推到妹妹身上，哪有你这样做姐姐的，无赖！”
“呵呵！”赵紫薇也忍不住笑了。她知道，这样才是陈怡慧的真实写照，只是，以前不知道那是自小就练出来的无赖性格。
可是，她更想知道，刚才与周影的一番话，是否改变了她对自己的偏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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