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连几天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,一直躺在床上,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爬起来。……我无法面对外面的世界,詹妮似乎非常担心我,她不停地走过来求我出去转转,我总是告诉她没事,我只是想静静地想一想。……当然这只是借口。我不想打扰了她与她的新恋人的愉快心情。
最后,我下定了决心,我应该与拉瑞谈一谈,我要向他解释一切。即使他会恨我一辈子。我不能一直在“要是早……那么……”这样的后悔中渡过一生。……如果他真的能理解我,我就可以与他一起计划末来。
我洗了个澡,剃去腿毛,化了个靓妆,穿上了件最紧的牛仔裤,一件领口很低的紧身衣,虽然我准备告诉拉瑞我是个男人,我要让他看到我从外表到内心都实际上是个女人!
我走出我的卧室时,詹妮和约翰刚刚要出去,他们拿着野餐用的东西,他们邀我同去,被我拒绝了,这显然应该是两个人的罗曼蒂克,而且,我还要去见拉瑞,我再不能拖延下去了。
他们一离开,我又有点犹豫了。像是去完成一项不情愿的任务,心里总想找一些不去见他的理由。……我思量着我的化妆;整理着我的长发;在公寓里踱步,我甚至还给他的住处打了电话,当电话那头他的屋友提起电话时又挂了……
我该怎么告诉一个男人,他喜欢的女孩子实际上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?我该怎么告诉他他的女朋友是个男人?
我开始感到我实在没有勇气去对他说这些,偶然我瞥见桌上的一个旧鞋盒,我打开它,里面装了许多老照片,是约翰为他的新闻课而拍的,为分散注意力,我坐下看了起来。约翰的照片确实视角独特,我都不知道附近还有个屠宰场。
当我快看完时,盒子最底部的一张照片的一张吸引了我,我拿起看了起来,这正是我所需要的,我可用他向拉瑞解释,我把照片放进我的小包,向拉瑞的住处走去。
拉瑞与人合租了个两卧室的公寓,我站在门口,努力地提起勇气去按门铃。……他还会理我吗?……我想他会的。……最终我按响了门铃。
拉瑞的室友--福兰克--来应门,福兰克是个黑人,他以两件事在学校闻名:一是巨大的身形,另一个是动人的微笑。
福兰克见是我,脸上的笑立即变成怒视。
“嗯?是你?”他轻蔑地说。
“福兰克,拉瑞在吗?
“不拉瑞不在,我也不知道他哪儿去了。”福兰克冷冷地说。
“求你了,我一定得与他谈谈。”
“为什么?……你忘了对他说他不够男子汉气概吗?……或只是想来看看他的惨象?”
天哪,福兰克愤怒了,这不难知道为什么。我刚刚没来由地抛弃了他的朋友,他当然会看不起我。
“求求你,福兰克,我一定要与他谈谈,我……也许犯了个极大的错误!我知道你晓得他在哪儿,为了他和我,告诉我吧!”
福兰克哼了声,把指节压的格格响,“对,”他终于对我说:“你不是从我这儿听到的,但我碰巧知道拉瑞的叔叔在距此50公里外的香农县有个钓鱼小木屋,如果是我不高兴,如果我被我的女朋友蹬了,我就会到那样一个地方去恢复我受伤的心。”
“谢谢你,福兰克,我真的感激你。”我转身就走。
“噢,黛儿?”
“什么?”
“如果你是想去会拉瑞和好,那很好,但如果你只是想与他谈谈,去解释你为什么抛弃他,我想你也该有这样的机会。但你如果是去显示你仍喜欢他,然后又第二次伤了他的心,那么……你在这个校园就别想再有朋友了。……拉瑞是个好人,别人不会支持你玩弄他的感情的。”
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,只好调头离开,詹妮的车在我那儿,我开上它快速向福兰克所说的地方驶去,路上我思量着福兰克的话,他说如果我伤害了拉瑞我就不会在校园里再有朋友,看起来只是为保护他朋友而进行的一种威胁,我和拉瑞并没有多少共同的朋友,我也怀疑他们在我伤害了拉瑞后还认不认我这个朋友,我也许将建立一个新的朋友圈,如果我和拉瑞的事没有进展,我也不会再在这个校园里呆下去。
我花了很长时间找那间小木屋,最后在一条乡村小路的尽头找到了它,非常的远。木屋旁边有个小湖,我猜那就是拉瑞的叔叔钓鱼的地方。我敲了敲生了锈的铁门,没有回音,我推开了门。
里面很黑,我用了几分钟才适应过来。一看,里面很乱,没有个什么家具,只有一张没整理过的床和一张小木桌,桌子上散乱地放着鱼饵和渔具,角落里还有一些奇怪的物事,我研究了一下,原来那是祷告的地方。显然拉瑞的叔叔来这里不仅仅是为钓鱼。
一个黑影从门外投来,我转身看见是拉瑞走了进来,他手里拿着鱼杆我一小串鱼。他看上去很糟,胡子拉渣的,脏兮兮的,仍然穿着上次与我分手时穿的那件衣服。他一定是一和我分手就来这里了,他肯定有许多天没洗澡了,可能只是吃他钓来的鱼过活。我真不愿意状看见他这种状态。不过在这里谁会照顾他?
他看见我后定住了。
“黛儿!”他气喘吁吁地叫道,他吃惊的表情很快变成警觉:“你来这儿干什么?”
“拉瑞,我们需要谈谈。”
“……那么……说吧。”他不想冒更大的险,明显他怕再次被伤害。
“拉瑞,这说来话长,我们能坐下谈吗?”拉瑞指了指床,他自己坐在我对面的一个柳条箱上。他拿起桌上的一个小酒壶拨开盖,表情难看地递给我,我摇了摇头,他自己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。
“黛儿。”拉瑞说:“我已经想了许久,也喝了不少酒,边喝边想,你看,如果你想结束这事,我想我能接受。……但请说实话,你说你想结束是为个另一个人,但我不信,那不是你,黛儿!你从没说过其他人,从没提过以前的男朋友,甚至从没有为哪个明星疯狂过……,我想我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被抛弃,我做错了什么使你要离开我?”
我拉过拉瑞的手,他没有回抓住我的手,但也没有抽回。“拉瑞,不是因为你,我不是真想结束,但……我……我的过去,有个秘密,你不会接受的。”
“主啊!基督!黛儿,”他叫道:“无论你有怎样的过去,都不会使我有什么不同的!我不在乎你过去干过什么,我在乎的只是你!过去的事一点也不重要!”
“不!你会恨我的,我知道你会的!”
拉瑞发出一声充满希望的呼声:“黛儿,我爱你!我爱你!我……我甚至想过某天你成为我的妻子,是真的黛儿。……如果你没有和我同样的想法,我还会活下去,但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什么‘秘密’,这我不能接受!”
“拉瑞,我是个男孩子!”
拉瑞惊讶地盯着我:“你先是抛弃了我,然后又一个荒谬的故事。你出去,你给我走开!”
“拉瑞,镇静,你听我说,别插话……”
我全告诉了他,从詹妮第一次约史蒂夫起,全部告诉了他。……关于我与史蒂夫的约会,关于第一次见到拉瑞,关于我对与他关系的迷茫,关于雌激素,关于乳房植入,关于约翰和詹妮,所有的全部。……最后我把从约翰鞋盒子里拿来的照片递给了他。那是拉瑞在我做女人前一周给我照的,那是原来的我,男性的我。
拉瑞在我讲的时候一直没动,除了一口一口地喝水壶里的酒。……他盯着照片看了很长时间。
“那双眼睛,”最后他说。
“什么?”
“那双眼睛,一切都变了,但你眼睛没变,人门说那是心灵的窗户。”
他静静地坐了一会,看着照片。最后我说:“拉瑞……”
“这算什么?你这个荡妇!也许我该叫你冒牌货!”拉瑞笑了,残酷的、充满仇恨的笑。
眼泪从我的眼里涌出:“拉瑞,我不是想伤害你……”
拉瑞脸上显现出一种疯狂的表情:“我以为我永远也不会真正的恨你,但是你证明我错了。……你让一个男人喜欢上你,却不告诉他你他妈的是个冒牌货!一个男人!”
我开始哭了:“把眼泪留给其他的菜鸟吧!”他讥笑道:“我竟然还吻过你”他发出一种恶心的声音。
“拉瑞……”我看着他,企求得到某种谅解。
“我说你给我出去!”他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,但立即表现出痛苦的表情,我意识到他的手拍到了桌子上的渔钩,有几个渔钩刺进了他的手心。我毫不思索地走过去,想帮助他。
他咆哮着推开我:“走开!”他说,他的声音显得无力,我想他也开始抽泣,“离开我,别再走近我,我受不了。”
我慢慢地走到车前,希望他会在身后叫我回去,但他没有。
………
“我要你们把这对乳房拿掉!切除它们!我恨死它了!”
我坐爱丽丝医生的办公室里,自从拉瑞明确表示不再爱我以后,我不再想拥有这对乳房。我要尽快地变回一个男人,这对乳房是第一件要处理的事。
“冷静一下,黛儿。告诉我怎么啦。”
“怎么啦?一切都错了!我还以为一个男孩爱我,但他恨我!我只是个有乳房的男人,我要马上转学,忘掉这一切!我要拿掉这对乳房,我看了你们的协议书,任何时候我想退出,医生都会帮我移除它们,这是协议的条款。”
“黛儿,这个试验只剩下几周了……”
“去你的吧,我不再为你的‘试验’负责!又不是你带着这东西。”
“黛儿,冷静一下,听我说,每天都有很多人走进整形医院,他们想做丰胸、隆鼻、丰唇等手术,或做其它他们认为可以使他们快乐的整形手术,80%的人从没经过这些,他们感到整形手术可以使他们找回某种快乐,你要为他们想想。……而且医生是不会在病人感情波动时,或一时冲动之下的要求对他们进行任何手术的。
“但是医生,”我用一种生气的语气说:“我不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这话。在你要求我植入这对乳房之前,你说过吗?”
医生好像有点内疚,也许她也后悔为我植入了乳房。“听着,黛儿,我不是说不帮你移除这对乳房,我只是想让你静下来,好好考虑一下你的请求。我可以现在就开始安排手术,这对你的身体是一种伤害,你一周后再来我这里,告诉我你的决定。”
“我的决定,医生,是你现在就安排手术,这是法律规定,你不能违反我的意愿帮助你的朋友进行试验。”
“当然,但我会说,你现在情绪不稳定,不适宜马上手术。”
我震惊了:“你意思是说,你不惜撒谎好让我保留着这玩意儿?你这个混蛋,我要起诉你!我要让他们吊销你的执照!”
“黛儿,我所以这样做是为你好。”
“人人都这么说,为了我好,却毁了我的生活!多谢啦,法庭上见!”
爱丽丝医生担心而又遗憾地看着我:“一周后再回来。”我走出去时他对我说。
我开车回到我的公寓,计划着如何报复爱丽丝医生,我没想到她会拒绝为我摘除乳房,我开始在心里给她的老板写信,让她失业。
我走进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:关上房门,脱下我所有的衣服,我看着我镜子中的影子,除了那已经衷退的小小的一点,我完全象一个女孩。长长的头发、丰满的乳房、光滑的皮肤,我根本就是一个女孩!
我首先找出一卷绷带,紧紧地绑住胸着的那两佗肉,但仍没能像我所想的那样掩藏了它们。……人们说,人靠衣装,我让詹妮拿回了许多我男人时的衣服,先穿上一件衬衫,然后穿上一条男式的休闲裤,然后穿上一双黑袜子,穿上鞋,系了领带。……好了!
现在再看,我像一个……一个穿着男人衣服的女人!
衬衫很艰难地在前面扣上--即使用绷带缠的紧紧的,我还是有明显的乳房,我的胸脯使我的领带向着倾斜约15度。……那裤子,虽然在臀部很紧,但却不能停在我的腰上,我在一年中腰部失去了不少肌肉,已经不能再用男式的皮带了。……只有鞋子现在还适用。我的脚指甲还涂着指甲油。……我的头发还很长,我的身材还是那么纤细,我愚蠢地认为穿上衣服就可以使我恢复成原来的男人,真的能吗?我开始思索,是了,如果爱丽丝医生下周让我移除乳房,如果她帮我进行男性荷尔蒙疗程,如果我只是去某处过一阵子,那么也许我还能变回一个男人。当然,这里面有太多的“如果”,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,那就是现在我不能穿男人的衣服,我看上去绝对荒谬!
“你看上去真荒谬!”好像是回应我的想法,我过回头看到了说这话的人,是拉瑞。我没注意到他已经走了进来,他现在已经洗了澡、刮了脸、看起来已经平静下来。这使我想起他那天的模样--几个月前,他第一次来这里带我去看电影的那天。……他的被渔钩刺伤的手还包扎着。
我的第一反应是想冲进他怀里,但我竭力克制住自己,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,如果被他拒绝我将是多么地难堪。“拉瑞……”我叫了声,我的声音几乎难以发觉。
“嗨,黛儿,”他们平静地说:“我路过这里,愿意和我出去兜兜风吗?”
“当然!”我着魔似地说。我知道我应该更冷静地对待,但我不在乎,只要拉瑞在我身边。
“OK!”他说:“但看在上帝的份上穿得端正些。”
拉瑞离开屋子让我更衣,我脱下男人的衣服,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,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,如果拉瑞仍然希望和我在一起。我还得更加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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