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八、性骚扰
新的一天开始了，赵紫薇收拾心情去上班了。
今天仿佛吃错了药，化妆的时候，她还想着要着上套裙，可是最后还是换了蓝色的吊带花裙，加了一件白色小外套。因为她想着，今天不用出去拜访客户，不然穿这样的裙子不太正式。真要究其原因，大概只能说女人的爱美心态作怪了，即使她只是个假女人。
地铁车厢里照例是很多人，因为赵紫薇是从靠近中间段上车的，不可能有座位了。再过一个车站，又有很多人涌上来，那情景令她有点害怕。这种人挤人的情况，已经不是第一次，她曾经改乘的士几日，可是几天后发现费用太高了，便放弃了。
赵紫薇一手拉着扶手，另一只手将手袋护在胸前，自从变成女孩后，她对身边的人特别警惕。今天上午有个例会，她想着要说的内容，她努力将思绪转到工作上，但拥挤的人贴近她了，想闪避也不行。赵紫薇只好侧过身，尽量贴近前面的年轻女孩，而不是被后面的男人贴身。
前面的女孩也很警惕，回头看了一眼，发后也是女孩后，松了一口气。赵紫薇看到她回头望，便对她笑笑，做个抱歉的表情。这女孩大概二十三四岁，穿着西式套裙，面容清秀，一头及肩的中发。
除了女友外，赵紫薇第一次如此贴近一个女孩，这年轻女孩的体香沁入她的鼻孔，让她精神一振。可这好处只带给她不到一秒钟的快感，她一直在提心吊胆，因为左右和身后都是男人，那“无意”的触碰令她起了鸡皮。她没将外套扣好，所以那高耸的胸部和不一样的身高，便成了别人的焦点，甚至那些触碰都难说不是有意。虽然多数时间是坐地铁上班，但赵紫薇第一次感觉到恐慌，甚至有种不详的感觉。
忽然感觉到臀部被碰了一下，赵紫薇吓了一跳，心里紧张。过了一会，那只手竟然搭她的臀部摸了一下，赵紫薇惊地几乎叫出声来，身体不禁向前冲了一下。那女孩回头看了一眼，又看她的周围，似乎明白了什么，女孩向左挪了一点，让她可以上前半步。赵紫薇对她笑笑，可是话也说不出来了，一想到现在的女孩身份，她只好忍住了，决不能闹出风波来。今天穿的裙子料子很薄，什么触摸都立即反应得出，可是，这身体只有女朋友抚摸过，但那是截然不同的抚摸。
可是，车厢还是太挤，赵紫薇也找不到空位可以挪动，她只好稍微向前，更加贴近前面女孩，胸部都碰到了女孩的背。然后，赵紫薇困难地扭过头，看到背后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，他若无其事地望着一旁。赵紫薇心跳得厉害，一直以来，只是在报纸上看到这类性骚扰的个案，没想到自己扮成女孩后，竟然会受到色狼的骚扰。
在惊恐之中，那只手又放在赵紫薇的臀部上，这一下令她几乎抽筋。可是她还是不敢出声，真的很无助，情急之下，她用手向后来插去，那刚长出来的指甲起了作用。然后她听到“啊”地一声，那只手消失了。
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，有一两个也猜到了，低声议论。而中年男人脸涨得通红，想走开却走不了，因为人太多了。赵紫薇觉得很可惜，如果不是前几天去见张全之前把指甲剪掉了，可能更长，杀伤力更大。
到了一个站，下去的人较多，那个中年男人也站到门边去，低着头，不敢再看这边一眼。前面的套装女孩有了位置，她对赵紫薇笑知，说：“过来挤一挤吧，别让那些人再碰到了！”
“谢谢！”赵紫薇轻声道。
这时，她才看清这女孩的脸，忽然有些疑惑，似乎在哪里见过。可是她想不起来，但还是走过去坐在她身边，尽管只坐得可怜地半个身位，但总算摆脱周围的男人，避免可能的触摸。赵紫薇将自己的双腿并在一起，然后抬起头，恼怒地瞪着那个戴眼镜的男人。那男人早已将身子转向另一头，忽然列车启动，他将双手握紧扶杆，左手手背红红的印子十分显眼，已经出血了，那男人忽然意识到了，将左手放了下来。
套装女孩轻声说：“地铁里色狼和小偷多，特别是上班时间，一定要小心！”
“谢谢你，我知道了！但我也没给他好看，你看，他的手出血了！”赵紫薇道，然后从手袋里拿出纸巾，擦去指甲上的血迹。
“你真勇敢！”女孩赞叹地笑着。
赵紫薇有些不好意思了，这下真的像个害羞的女孩了，可她不知道，如果自己是真女孩，还会不会这么勇敢。其实，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公众地方，赵紫薇大概要把这男人修理一番了。她一直不喜欢留长指甲，觉得它累事，可这又是女孩的象征，如果短了涂指甲油还不好看。没想到，今天遇到个坏男人，这平时讨厌的长指甲居然帮了忙。
女孩微笑着说：“有一次我也碰到这样的情况，我就用胸针……”女孩一边说，一边用手比划着。
“啊？那不是伤他很重？”赵紫薇惊讶地问。
“是啊！那是他罪有应得！”女孩吃吃地笑着。
赵紫薇有些心惊，一方面痛恨色狼，一方面又对女孩的危急反应有点恐惧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：“那你插在他的什么地方？”
女孩笑着道：“就插他的手背啊，最后，我那枚胸针送给那个色狼，现在要不回来了！”
“为什么？”
女孩笑了。“因为到站了，那男人大叫着冲了出去，连我的胸针也带走了。我看着他冲出去的时候，还一路在拨那枚胸针！”
赵紫薇松了一口气，幸好不是插某个地方。但她仍然吃惊着看着这个纤细的女孩，想不到她比自己还勇敢，真是人不可貌相。“你真厉害，我可能都做不到！”
女孩微笑着道：“别用这种眼光看我，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，我男朋友经常笑我胆小，那是环境逼的！”
赵紫薇点点头，这句话说对了，现实会把人磨炼得坚强和勇敢，她发现这女孩挺可爱的，忽然有了认识的。可是她还没开口，那女孩已经说到站了，然后跟她说声再见便下车。这比赵紫薇早一个站，她不禁有点失望，不过心里想，以后还应该能经常见到这女孩。
在走进公司门口时，赵紫薇改变了主意，转身到了洗手间。她心情忐忑，在镜子前照了几次，确定裙子后面没有手印后，才松了一口气。可是，一想到那个男人的手曾在她的臀部乱摸，她就几乎想呕吐。看来，变成女人不但带来美丽的外表和心情，还要承受其它的副作用。走出洗手间的时候，她忽然想到：天，那么，那些真女孩不是要经常承受这些苦难，看来做女孩不容易啊。
上班半个小时了，赵紫薇依然被地铁里的事困扰着，她一向以为自己开朗，可是被性骚扰的影响大过预计。她看着陈怡倩在写字楼中央走来走去，忽然有种向她诉说的，但这种很快熄灭了，因为这几天，似乎两人从亲近变成了淡漠。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，难道陈怡倩的敌意还没有消失？
今天小梅请假了，赵紫薇有些不习惯，以前一些事都是小梅做的。但整个上午，她都坐不下来，还想到去走访摄制公司，可是自己这身衣裙又不合适。所以，她只能在房间里胡思乱想。
蒋芳走了进来。“紫薇，小梅请假了，她怕你要找文件，昨晚到我家将钥匙交给我了，如果你需要找什么文件，就在壁柜里。”
“哦，谢谢芳姐！”赵紫薇忽然想，既然她来了，不如聊一会吧，也许还可以了解陈怡倩的资料。“芳姐，坐一会吧，如果那边不忙，我想跟你聊一伙！”
“哦，好的！”蒋芳点点头，走近两步，但并没有坐下来。
赵紫薇走出来，屁股靠在桌子，笑笑道：“其实我想跟你聊很久了，又不知道怎么开始！”
蒋芳看到她这个动作，吃了一惊，这女人一向很淑女，可这个动作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。她觉得自己就不敢有这样的动作，或许是自己年纪长一些吧，要顾及形象，还是年轻好，做什么都不丑。“紫薇，我也想跟你说话，老是听小梅说你忙，就怕过来会打扰你！”
赵紫薇决定还是直说了：“芳姐，我也想过去找你，我可不想被人说成只会工作，不会跟同事搞好关系。不过，这一点的确是我的短处，我工作自认还行，可是跟人相处不是我的长处！”
“紫薇，别那么说，很多同事都喜欢你，这说明你做得很好啊！”蒋芳道。
“芳姐，别笑话我了，你知道的，如果我真的做得好，就不会跟怡倩吵架了，也不会有人骂我不近人情！”赵紫薇诚恳地道，“芳姐，你年纪比我大，而且从旁观者的角度，你看问题更准。如果是其他女孩跟我说，我可能笑笑不当一回事，但我相信你的眼光，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！”
“哦？”蒋芳有点意外，这个“狂”女人居然那么谦虚。“紫薇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，我想，你应该相信大部分人的看法。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，人家看不到我蒋芳的缺点，并不是我很好，而是相对于大家来说，我的工作做得比较轻松，不容易出错。”
“芳姐，你真客气！因为你有多年的经验，所以才不会出错！”赵紫薇决定给她戴顶高帽，“其实我听小梅多次称赞你，她说，做秘书做得最好就是芳姐了。可惜我跟陈先生不熟，不然我就向他推荐你了，我觉得你去做董事会秘书就很好。”
“呵呵，紫薇，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材料，不敢去奢望那个职位。”
“为什么？难道你要等到怡倩调到总部，你才跟过去？”赵紫薇问，这句话的用意，其实也想探清陈怡倩的去向。
“怡倩根本不想到总部去！”
“不会的，她是个很负责的女孩，一定会去的！在那里，她可以实现更大的抱负，她的世界不是那么小！”赵紫薇道，“我觉得，不管你或者怡倩，都应该考虑这个问题。如果你们同时调到总部，对新海的影响很大，所以，你们要先后去，这样对新海以后的交接才不会有影响。最好是你先去，帮怡倩了解好情况，以后仍然是怡倩的好帮手，你有这个天份！”
蒋芳愣住了，这一番话她从来没有设想过。“紫薇，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事，为什么我从来没听怡倩说过？”
赵紫薇知道坏事了，自己一时口快，将设想的事情说了出来。“芳姐，这只是我自己想的。”
蒋芳忽然上来握住她的手，问：“告诉我，紫薇，你真是总部派来的吗？是不是准备接管新海，把怡倩调到总部？”
赵紫薇摇摇头，没办法，她只好说：“芳姐，别胡思乱想，这是我自己的想法。”
可是蒋芳根本不相信，虽然她松了手，仍然期待着赵紫薇说出真相。可是等了一会，她失望了，说：“紫薇，我知道你很能干，如果这是总部的安排，我会接受，如果这是你的设想，我只能说，你真的有点可怕。但我还是希望，你是真心帮助怡倩，帮助新海！”
“当然……”赵紫薇还要说什么，电话响了，她只好接听。可是，她不明白蒋芳为什么说自己可怕，难道她真的认为，自己是来干坏事的？
蒋芳看着她打电话，似乎明白刚才的对话已经中断了，不可能继续下去，便转身走了。到门口的时候，她还回头瞥了一眼，似乎眼睛有了几分忧虑。
赵紫薇匆匆讲完了电话，可是已经追不回蒋芳了。这一刻，她忽然明白，是自己锋芒太露了，将蒋芳吓走了。她本来是找蒋芳了解陈怡倩的，也想缓和一下情绪，却没想到，反而将心情弄得更糟了。刚才说的那番话，她是想向陈牧这么建议的，只是现在还没有机会见面，而且还要向陈牧建议，为新海请一位职业经理人。
显然，她低估了蒋芳，这个旁观者显然有些事情看得很清楚，也许关于自己与陈怡倩争吵的事，她也有某种看法吧。赵紫薇越想越不安，想过去找蒋芳说几句，可是一望过去，却没见蒋芳的身影，难道她在房间里跟陈怡倩说话？
赵紫薇掏出手机，写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：“芳姐，请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刚才的事好吗？包括怡倩。”
可是，十分钟过去了，二十分钟，赵紫薇失望了。这次不谨慎，可能又要造成什么麻烦，现在都无法预知。而且，陈怡倩一向抗拒回总部工作，现在又与父亲那么冷淡，要是听到这样的计划，肯定要发作的。
不管心情怎么样，工作还是要做的，赵紫薇只好“投入”工作了，不然想什么都烦。可是两份资料怎么也找不到，她只好拿着刚才蒋芳给你钥匙，打开小梅的抽屉。可是翻了一会都没见，不禁有点烦燥。然后，她又蹲下来，打开柜子里又找，也一样没找到。穿着高跟鞋这样蹲着，一会儿脚就麻了，她只好站起来，先缓缓再说。
忽然一只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，赵紫薇吓得向冲了一步，几乎将电脑顶翻了。她回头一看，这“色狼”竟然是陈怡倩。她又气又恼，喘着大气说不出话，今天她的脑海里，老是想到地铁那一幕，实在太可怕了。再加上，她刚才还在想着，蒋芳是否将刚才的事情告诉陈怡倩了。
“紫薇，你怎么啦？”陈怡倩很奇怪，这简单的动作竟然能吓得她花容失色，根本不是平时那个女强人。
赵紫薇定定神，捂着胸口两秒钟后，才说：“没事，我在想其他事，你吓了我一跳。”
“紫薇，你真的没事，你在发呆啊！”陈怡倩盯着她的脸，可是太特别了，这样的动作她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。显然赵紫薇走神了，这是极少有的，她平时都极其精明，不会被人算计。
“嗯，没事！”赵紫薇刚才还想到跟她说说性骚扰的事，可人站在面前了，她却说不出来了。“我刚才想着开会的事，想着想着就走神了！”
陈怡倩微笑道：“哦，你想跟我说吗？”
“嗯！”赵紫薇对着这张亲切的脸，心里有些暖了，脸上有了笑容。
可是，她还没开口，张莉从另一头走了过来，大声道：“怡倩，请过来一下，帮我看一看这个图案！”
陈怡倩回头看了一眼，然后对赵紫薇笑笑，显得有些失望，可还是走过去了。
赵紫薇更失望，转身走回自己的总监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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