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一、冰火两重天（上）
夜上海是美丽的，霓虹闪烁，灯火辉煌。倘若你融入这夜色中，寻找那华丽、寻找那飘动的色彩，倘若你有一个美丽的心情，那里都可以是天堂。远处的流光溢彩，配着那轻柔的晚风，曾经是最爱的景象，但这个晚上，却显得那么忧伤。
赵紫薇站在窗前，久久没有动静，她明白，这生活不属于自己，正如这身衣裙不属于自己一样。她没有走到阳台上吹风，害怕那个不死的心的Wilson又来搭话，因为远处那个房间亮着灯，他一定在家。
犹豫了好久，她打开电脑，动手开始写辞职信。才写了两行，她便觉得肚子饿了，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，这才想起在餐厅里根本没吃过东西。她只好找饼干和牛奶充饥，可是这东西只能填肚子，填补不了她的恐惧。
陈怡慧来了三次电话，她都没接听。接着，短信便继续来了：“紫薇，还在约会吗，回家后打电话给我！”
“约会是不是失败了？别担心，事情该怎样就怎样！”
“在家吗？我过来陪你，好吗？”
“紫薇，求求你，回个信给我，我很害怕！”
赵紫薇盯着电脑上的辞职信，犹豫了一下，回了信息：“约会失败了。别担心，我没事，我会帮助怡倩的！”
她正要关掉电脑，忽然想到以前的旧信箱有两天没动过了，也许有信。连接网络后，真的收到几封信，其中一封珍珍寄来的。
“子强，原谅我的冲动，我想，我已经得到惩罚了。在一起的时候，我不懂得珍惜你的爱，经常借故发脾气，根本没有理会你的感受。
我真的很想你，这两天，每次拔打你的手机，总是听到已关机。我觉得好惊慌，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对我的惩罚，还是你真的已经离开了城市。我见过你姐姐了，她说你在杭州，已经有了女朋友。请你看到信打电话给我，让我听听你的声音，好吗？
你从来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，也许是我伤害你太深了，所以你才避开我。我知道，其实我已经见过你，也许那不能说那个人是你了……
子强，我真的很想你！”
唉，赵紫薇叹了一口气，或许所有的感情都一样，得到了却不珍惜，失去了才追悔。自己也是这样，待做完这件事，一定要找个地方静一下，重装思考以后的路。然后，她将电脑关掉了，那封辞职信没有存下来。
想想不对，这样胡思乱想不是办法，还是出去走走吧。可是，到哪儿呢，去购物？可是，那些女性的东西对自己还有多大用；去书店，可自己的许多书还没有看完，大概也看不进去；不如回家……
这个家，当然不是父母家，而是赵子强的房子。一个多月了，没有踏进家门一步，这以前一直是自己最熟悉而亲切的家。她没更衣，依然穿着刚才的紫色套裙，尽管她知道这衣服太正式，但却不想换了，天气热，换了也是多洗一套。
走进家门，看到熟悉的一切，赵紫薇忽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。这熟悉的一切，装着太多的欢乐，这些记忆一下跳了出来。她脱下高跟鞋，换上久违的拖鞋，以女孩的身份回家，所有的感觉都不同了。电视机旁的花瓶，插着一束鲜花，显然珍珍来过了。
看着书桌上的相架，和珍珍的一张合影，她苦笑一下，将相架放进了抽屉。忽然，看着看着，她发现有点异样了，客厅和房间都收拾得整整齐齐。再到卧室里看，真的证实了，原来衣橱里有许多珍珍的衣裙，现在只剩下两三件了。珍珍不全部带走，大概是还有一些留恋吧，或者就是给赵子强一个信息，她在这里还有个位置。这时，她/他真有点想珍珍了，心里想：珍珍，如果你也在这里，我会告诉你真相的。
原来还想着，回来之后带一些资料，可是，转了几个圈，她都想不起来原来计划找什么。于是，她坐在沙发上发呆，到冷气发生作用了，她才冷静下来。在客厅书架上，她翻出两本乐谱，可又犹豫了，还有用吗，可能自己很快就回来了。
忽然，门铃响了，赵紫薇大吃一惊。如果不是邻居，那就可能是珍珍了，可是，如果是珍珍，那就意味着暴露了。在惊慌中，门已经打开了，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。
“子强，是不是你回来了？”
赵紫薇知道无可避免，捧着乐谱走出来。“珍珍！”
“你……”珍珍吃惊地看着她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她还是忍住了，“姐姐，你怎么会来这里？”珍珍穿着一件粉绿色的纱质连身裙，长发挽成髻，显得斯文优雅。
“过来拿点东西！”赵紫薇轻声回答，连她都感觉不到，这是男声还是女声。
珍珍盯着她手里的乐谱，眼睛眨个不停，问，“你要帮子强带东西回杭州，对吗？”
“是的！”她没想好理由，珍珍却帮她说出来了。
珍珍解释：“我路过，看到这里亮灯了，上来看看！”
“哦，坐一下吧！”赵紫薇奇怪，珍珍明显是在掩饰什么，这一次，竟然叫姐姐那么自然，不可能这样啊。
珍珍走到茶几前，把三瓶药捧到她面前。“记得提醒子强，他的咳嗽没好，少吃辣椒。如果他半夜咳嗽，就喝这个复方甘草合剂，这个最有效了，我猜他这次去杭州很匆忙，可能没带这东西！”
赵紫薇说不出话了，尽管曾经恼怒珍珍的离开，可是这并不能阻止后来的想念。她明白，这已经不是隐瞒的时候了。“珍珍！”
“什么事，姐姐？”珍珍看了她一眼，笑笑。
赵紫薇心头一紧，说：“珍珍，我就是子强！”
没料到珍珍却眨着眼睛，淡淡地说：“我知道！”
“你知道？”赵紫薇大吃一惊……应该说是赵子强大吃一惊。“那你为什么还要叫我姐姐？”
“我知道你不想认我！”珍珍笑笑，不过这笑有点难受。“我有时是不讲道理，但我并不蠢。之前我们见过两次了，你都在逃避，说明目前你是不想见我的。因为我搞不清楚，是因为你现在的身份，还是有什么苦衷。你放心吧，我没有揭破，我也没跟任何人说起过，因为我等着这一天，由你自己来告诉我。”
“珍珍！”赵子强心里难过，男声也冒了出来，虽然十分怪异，可两个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。他/她开始伤心了，虽然自己被她伤得厉害，可这一次，他仍然觉得是自己做得过份了。“我想跟你说，可是不知怎么开口！”
珍珍眼睛红了，走近他/她，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男友。“你变化太大了，我都认不得你了！我从来没想过，你会去做女孩，跟我一样化妆、穿裙子。”
赵紫薇/子强低着头，原本有许多话想对珍珍说，可现在一句也说不出。他/她想牵珍珍的手，可又害怕被她推开。
“子强，我伤害了你，现在到你来惩罚我了！”珍珍伸出手，显然想抚摸他，可看着这张化过妆的女孩面孔，心里很害怕，那只手也在半空中发抖。
“珍珍，我很想告诉你，可是……”赵子强/紫薇发现，以前一直小看珍珍了，这女孩远比自己想像的要认真和懂事。
“别说话，让我感觉一下，跟以前有什么不同！”珍珍颤抖的手终于伸了过去，抚着她/他的脸，从额头到下巴，还碰了鼻子，这才确定，这是自己爱过的赵子强。
“珍珍，你最近还好吗？”
“别说话！你的睫毛很长，没想到现在用得上了，眉毛都拨掉大部分了，真是像个漂亮的女孩。”珍珍触摸着他/她的脸，将长发拨到耳朵后，露出一对耳坠。珍珍忽然抱紧他，声音颤抖地说，“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，虽然你穿裙子好看，但我不喜欢！”
“珍珍，这只是暂时的！”
“一定是你太喜欢女孩，所以你才扮成女孩，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喜欢男人的。”珍珍忽然转到他背后，从后面抱住他。“我以前喜欢在前面抱着你，不过你现在前面不一样了，我就在从后面抱你了！”
“我也喜欢！”赵子强/紫薇抚着她的手背，闭上眼睛，将脸往后靠去，跟珍珍的脸贴在一起。“只要跟你做什么，我都喜欢，特别是你的抚摸。”
珍珍也闭上眼睛，跟他耳鬓廝磨，一双手伸进他/她的衣服里，抚摸着小腹，自己也开始陶醉了。一双温柔的手，时而轻巧时而用力，然后向上碰到丰满的双峰，动作也停止了。“子强，可以把它弄掉吗？”
“现在不行，需要用一种溶液！”赵子强/紫薇双手向后，紧紧挽着那充满弹性的臀部。
“哦，我明白了！”珍珍轻轻咬他的肩膀，心里的在增长，她只好缓下来，改为抱他的腰，“你现在是女孩了，不能像以前那么随便了，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跟陌生女孩说话，哦，应该改过来，别理男人的搭讪。还有一点，你以前最喜欢拍女孩的屁股了，这个习惯要改变，别利用女孩的身份去做坏事。”
赵子强/紫薇吓了一跳。“好的！”
“还有，以前照相的时候，你喜欢揽着女孩的腰，现在不会这样吧？我猜你现在已经离男人远远的，整天跟老是对女孩做些小动作吧！人家以为你是女的，可能也没对你防备，你这家伙，别太坏了！被人发现了，扒光你的裙子，你这辈子就不用做人了！”珍珍居然开始在数落他的劣迹，说得句句准，仿佛她亲临其境似的。
“珍珍，你说得真恐怖……！”赵子强/紫薇忍不住了，想松开她的拥抱，
“我还没说完呢！”珍珍说完顺口，当然不容他离开，所以还是抱紧，“坐下来双脚别张开那么大，那天你在餐厅就是这样，不像淑女！不过，你走路扭屁股很好看，我就是那时候以为你是女人的！跟谁学的，该不是对着电视的模特吧，不过你那么聪明，如果用心学，什么都学得会的，生孩子除外……”
“珍珍，你还没结婚，怎么就那么罗嗦啊？”
“呵呵！我一直都以为会成为你老婆的，不过现在不行了。”说到这里，珍珍有些伤感，“我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，你穿着裙子来跟我比漂亮！”
“珍珍，以前的事别想了，即使做不到夫妻，我们可以做朋友啊，姐妹也行！”
“对啊，我们都是女人，可以有很多话题！”珍珍松开手，转到他面前，笑着道，“你一定不知道，我怎么发现破绽的吧！”
赵子强/紫薇摇摇头。珍珍伸手过来，准备解开开他/她的衣扣，才解第一颗，便想起一件事，转身去将窗帘拉了过来。当她走回来，赵子强/紫薇已经解开完扣子，正在伸手到背后解文胸扣。
珍珍抚摸着他/她的胸，细看之下，找到的缝合处。“哗，只有这样才看得出真假，好神奇啊！”
“是吗，你当时摸的时候感觉不出吧？”
珍珍摇摇头，道：“其实我发现很多地方特别，可是我不敢确定。你的个子高手掌大，不像女孩，你坐下来双腿是张开的，你的肩膀有点宽……可是，这些都不是主要的。我想验你的身体，你不敢看我的眼睛，我一直是怀疑的，可是摸了你的胸之后，我又不敢认了。直到你打我耳光，我好伤心，认定你不是子强了。可是我抬起头，发现你好像也很伤心，我还怀疑我看错了。后来，你拉我越来的时候，我看到你手臂内侧有一颗痣，我还摸了一下，当时我愣了，可我看到你不想相认，我就哭着走了。”
“珍珍，真的对不起！”赵子强忽然觉得，心里的惦记是那么深。
珍珍抚弄了一下，为他/她扣好内衣，一颗心痒痒的，有种想亲热的，偏偏对着女性装扮的男友，显得有些犹豫。赵子强/紫薇尽管也觉得有些怪异，但仍然充满了渴望，这也许只能用荷尔蒙来解释吧。
过了一会，赵子强/紫薇站起来，拉着珍珍到电脑前。“珍珍，上次我说要为你做一张DVD碟，还差一点时间，我现在做给你！”
“好的！”珍珍知道，他最喜欢为自己弄着图片影碟之类的东西。那正是男人表达爱的方式，可是，女人总是喜欢看到自己的男人做得更多。她明知道这是自己贪心，也明白男人有些不明白，但仍然希望得到多一些。
可是，赵子强/紫薇的心里却想到了另一回事，是啊，既然能为陈怡慧制作一张影碟，那么对可爱的珍珍，这样事自然也要做的。“嗯，珍珍，我想，你在家会播放给家人朋友看的，所以我就把我的照片删掉了，这样……”
珍珍打断他：“不，我要碟里有你的照片，因为这一段时间，一直有你的存在。即使你没有出现在影碟里，我还是一样会想到你。”
赵子强/紫薇回过头，盯着她看了一会，道：“好吧，我给你弄两张，一张是没有我的！”
珍珍沉默了，这无疑是向她宣布，赵子强不再参与她的将来了。她忽然意识到，即使大家意识到还爱着对方，可能也是分手的结局。可是，到底是谁改变了赵子强，令他穿上裙子扮女孩，一定有个特殊的女人在起作用吧。
赵子强/紫薇没看她变来变去的脸色，只是专心地操作电脑，不时问珍珍某些相片摆放的秩序和歌曲的选取。珍珍有些心不在焉，显然，她太矛盾了，对着这个女装的男友，她似乎又有不同的感觉了。
“珍珍，生成这些视频文件可能要两三个小时，我们可以先看电视吧。”
珍珍有些犹豫，自己该不该呆那么晚，可是，她偏偏希望有些什么事发生。这就是女人的心理了，有时她都不知道下一秒钟会不会改变。“好吧，坐一会我再走！”
坐了一会，珍珍就有点不知所措了，她老是想着一些亲热的事，一看到赵子强/紫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，脸一下子红了。没办法，为了掩饰这种情绪，她只好站起来，走到窗边。赵子强/紫薇回头看了一眼，见她没跟自己坐在一起，不知是讨厌自己，还是恐慌。可是，这时候显然不是猜测的时候，所以他/她轻轻走过去，到珍珍的身后。
忽然，珍珍的腰一紧，她吓了一跳，可是这也只是她所希望的。就这样抱了一会，赵子强/紫薇忽然将她转过来，深情地望着她。珍珍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变得柔情似水，一颗心在颤动，害怕又渴望着惯常的动作发生。她不敢看对方那红红的嘴唇，那显然是女人啊，怎么可能。可是，她还没想到如何反应，嘴唇便一凉。珍珍吓了一跳，本能护在胸口，双手一推，却推到两个软棉棉的东西，她身体不由一震。
这时候，赵子强/紫薇已经撬开她的嘴，珍珍心里暗叹，看来这次是跑不了啦。然后，她紧紧地闭上眼睛，放弃了抵抗。那熟悉的吻，和深情的拥抱，让她再次忘记目前的关系，忘记了这个男人的形象。慢慢地，她一双手也抬高，圈着他的脖子，忘情地吻起来。
他们一边拥抱一边吻，仿佛已经两个世纪没亲热过了，脚步也开始往沙发挪去时。可是，当离沙发还有一步之遥时，珍珍忽然一把推开他，一记耳光狠刮过来。“赵子强，你竟然骗我，你竟然变成女人！”
“珍珍！”赵子强/紫薇愣住了，惊讶地望着她，想不到这是刚跟自己亲热的女人。
谁知珍珍又是一记耳光，“啪”的一声，比刚才更响更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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