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十六、徬徨
在电梯里道了再见，陈怡倩有点惆怅，随着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。
刚才她几乎忍不住，想开口邀请赵紫薇一起吃饭，可是她说不出。或许人家早就有约会了，她那样的女人，怎么可能没有男人喜欢呢，自己开口也是碰壁而已。终于，她叹了一口气，大家都是不错的女人，为什么自己却是孤单一人，人家却风光无限。
她根本不知道赵紫薇怎么生活，却已经认定人家丰富多彩，在这个精明的女人面前，陈怡倩有点胆怯，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。怎么评价赵紫薇这个女人吧，用“不简单”是无法说明的，在工作上，她很精明，任何花招都逃不过她的眼睛，她说出来的话都是有条不紊，谈起其他公司的案例，她随口就可以道来，仿佛那本来就是她做的一样。赵紫薇不太喜欢穿套装，倒是着花裙多一些，但绝对不是花瓶的角色，反而让人有很成熟的感觉。
想到这里，陈怡倩不禁有点气，这个女人凭什么不给面子自己，自己毕竟是这家公司的老板。可是，在觉得她可恶的时候，陈怡倩仍然想接近她，心里有种很特别的感觉，也许自己会是她的知己。
刚打开车门，“铃铃…”手机响了。陈怡倩将耳机插进手机，然后接通了电话。
“怡倩，我是章俊！”
“哦，你好！”陈怡倩随口回答。
打来电话的是章俊，一个年轻的男人，章氏企业的传人，32岁，风流闻名，上娱乐版比经济版多得多，据说他追求女人的本事，跟他的商业头脑一样高明。他曾经想过追求陈怡倩，但陈怡倩没给他好脸，甚至没答应过任何一次约会。得不到的才珍贵，章俊始终心痒痒的，前些天见面后，那心底征服的又冒了出来。“今天一直忙，不记得打电话给你了，喜欢那束花吗？”
“哦，是你送的？花很漂亮，谢谢！”陈怡倩虽然不喜欢这个人，但花是喜欢的。
“不用谢，能让漂亮的小姐高兴，是我的荣幸！”
陈怡倩哼了一声。“不过，你做事总是这么鬼鬼祟祟吗，连名字都不敢署，我的同事都猜测，那束可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！”
“哈哈，那我明天再补送一束署名的！”
陈怡慧心里道，油嘴滑舌的家伙，几个月前你不是已经退缩了吗，怎么又跑出来了。她启动了汽车，慢慢地开出车库。“怎么，章公子，今晚没有约会啊，怎么想到要打电话给我？”
“打给你不应该吗？你是我的朋友。”
“你一个星期有八个约会，时间排得密密麻麻，听说连你爸妈都见不到你，还要跟你的秘书预约才行。说吧，什么企图？”
“哈哈，怡倩，你说话还是那么呛，一点面子都不给！”
陈怡倩的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来，她当然不相信章俊送花是忽然兴起，而且和鲜花一直送来的还有一条手链。“章俊，像你这种人，脸皮那么厚，怕什么！你不是说过吗，商场上就是要厚颜无耻，这跟你的生活方式一样啊，人家打了你左脸，你一定把右脸伸过去。然后，等人家转身的时候再给他一刀，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！”
“怡倩，别把我说得那么恐怖！”
陈怡倩终于格格地笑出声来了，刚才一口气说了那么多，连章俊反击的机会都没有。“你这家伙，还好意思说，每隔三个月就登报换女朋友，你那花花肠肠全世界都知道！我要是有你那张厚脸皮，那颗黑心，我的新海早就成为上市公司了，不用挂在陈氏集团旗下！”
“天地良心，怡倩，别人可以这么说我，你不能，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！”
“呸，谁是你的好朋友，别靠近我两尺以内，我可不想上报纸，跟你沾在一起就倒霉！”陈怡倩骂起他又狠又毒，丝毫不留情面，她一边说一边笑。也许是很久没人供她骂了，这时骂起来十分解气。
“怡倩，你还是那么漂亮、可爱，不过，别太凶了，担心嫁不出去！”
“放心吧，没人要也不会考虑你！”
奇怪的是，章俊居然没有气得跳起来，或许真跳了她也看不到。“怡倩，你姐姐好吗？”
绿灯亮了，陈怡倩把车转向左边。“她很好，很快就结婚了，没你的份，你准备好一份大礼物就行了！”
“礼物当然要准备，我也很久没见怡慧了，几时有空我们出来吃餐饭！”
陈怡倩立即道：“吃饭可以，只要你把广告交给新海做！”
“哦，这个可能性很大呵！”
陈怡倩疑惑了，车子也慢了下来。这个花花公子搞什么名堂，口口声声章陈两家是世交，但只限表面功夫，不但见面不多，业务往来也很少。“你的话向来不牢靠，我才不信呢！”
“我说的是真的，怡倩，别老是不信人！”
陈怡倩道：“你绕来绕去，还是没说明你找我做什么，无缘无故送一条手链。我又不可能做你的女朋友，你这心思岂不是白费了？”
章俊依然笑呵呵。“傻丫头，为什么一定是别有所图才送礼物，我们也认识几年了，朋友之间送件礼物很正常啊！”
“好吧！我不问了，反正大家心知肚明，你没安好心！”
“哈哈！”章俊接下来，才说了实话。“怡倩，其实我准备跟陈氏企业商谈合作的事项，可能这段时间我们会经常见面，吃饭之类是无法避免了！”
陈怡倩哼了一声。“你这家伙，真会绕弯子。你跟陈氏合作，应该去总部，怎么会经常跟我见面？我的公司离总部在三公里呢！”
“刚才我打了电话给怡慧，她答应出来吃饭，到时候我再约你吧！”
陈怡倩皱着眉头，姐姐怎么可能跟这男人搅在一起。“章俊，我不跟你说了，我开着车呢！”
骂了章俊一轮，她的心情舒服多了。虽然她嘴巴将章俊贬得一钱不值，但还是认这个朋友的，只是不把她当作亲密朋友而已。虽然这个男人风流成性，但对于不少女孩来说，他是相当有魅力的。或许这正印证了一句话：男人不坏，女人不爱。
对于章俊，她的了解不少，还是学生时代，就认识了这位章家公子，两年前按父亲要求来掌管新海广告，跟他的交往多了一些。虽然章俊努力过，想让章陈两家由世家变成亲家，可是陈怡倩不理他。开始是因为对章俊的劣迹就有所耳闻，再加上自己与高翔热恋，眼睛里根本容不得其它人。
打开汽车音响，熟悉的音乐飘了出来，陈怡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，自己能够轻易在言语上击败章俊，可是，为什么自己每次跟赵紫薇争吵，都不曾占过上风。现在再想起来，赵紫薇并不是不讲理，而是霸道，那架势仿佛她才是这家公司的管理者。
吃过饭，冲凉后，陈怡倩便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
尽管讨厌一个人生活，但她没有选择的机会，每天晚上一个人看电视，那种孤独已经延续了半年。从开始的恐慌，到现在的麻木，这多少可以说明，她接受了这是生活。可是，她仍然有些不甘心，特别是在大学时，她曾经那么风光，成为许多男人的焦点。
忽然手机响了。赵紫薇的声音传过来。“怡倩，你的脚怎么样了？”
“噢，基本没事了，我想明天上班应该没事了！”接到这个电话，她心里有些欢喜，因为，她们在下班之后从来没有联络过。
“那就好，不然我心里就过意不去了。”赵紫薇道，“不过，你记得要继续搽药啊，家里有没有？”
“谢谢你！家里有药！”陈怡倩望着电视机柜下的药盒，那个盒子从来没打开过，那还是姐姐为她准备的常用药品。“紫薇，几时再帮我按摩啊？”
“呵呵，只要你喜欢！”赵紫薇笑了，然后说，“晚安！”
陈怡倩还想说些什么，电话那头的赵紫薇已经道晚安，挂掉电话了。道什么晚安，才八点，陈怡倩有点恼火。当然她更多的是惆怅，真想多聊一会，可是她不好意思开口。上次一起去看时装表演，她还兴奋了一阵，心想大概交到一个知己了。谁知后来却有点特别，似乎两人之间只谈工作了，倒是还跟Rose通了几次电话。可是，知道Rose是刘宇的前妻，而刘宇又是赵紫薇的朋友，这纷乱的关系让她头痛。
有几次在公司里，她很想问赵紫薇，与那个男人还在一起吗，跟刘宇到底是什么关系。可又担心赵紫薇认为她八卦，甚至有时想跟她讨论一下化妆，或许约定去逛街。但她一句都说不出来，这一刻，她弄不清楚了，是因为双方的敌意还在，还是自己胆怯。可是，她明明觉得赵紫薇也有这种，在写字楼也经常朝自己望，莫非她也担心？
电视越看越烦，陈怡倩觉得没意思，便离开家，但她没有开车，只是随便地走。到外面走了一圈，看看九点多，回家又早，出去玩又不合适。
犹豫中，她想到了苓苓，便拨通了她的电话。
“怡倩啊，好久没见你了，忙什么呢？”
“苓苓，你在哪儿啊？”
“还能在哪儿，酒吧啊！”
“你等着，我现在过来！”
陈怡倩立即拦了一部的士，来到了酒吧。这些天，工作多了一些，而且，她不像以前那么闷了。跟赵紫薇去看表演，和Rose吃过两次饭，至少一半的晚上有节目，虽然这样还是无法填补她的空虚。
衡山路依旧是灯红酒绿，迷恋它的人不想归家。这里有买醉的失意人，有寻找艳遇的孤独眼睛，有低声细语的情侣，也开怀畅饮的知己。陈怡倩觉得，这些场景自己都没份，如果真要归纳，算进买醉的一类吧。
这家酒吧虽然这不是公认的同志吧，但时不时有两三对类似人士在这里，她们通常也不张扬，也影响其他的顾客。而且，女孩的牵手、挽手从来都不引人注意，所以人们并不当一回事。陈怡倩来了几次才知道，这家酒吧有点特殊，但女孩的触碰她并不在意，因为许多逛街的女孩牵手挽臂，也不会让人误解。直到有一次，苓苓吻她的面颊，她才发现，原来这种感觉并不是那么难于接受。慢慢的，她发现这种触摸也是一种享受。
离午夜越近，霓虹闪烁得更厉害，对于许多年轻人来，夜晚处处充满了诱惑。看到陈怡倩到来，苓苓很高兴，将身边的朋友赶走了了。这个在角落的沙发，本来就不起眼，所以她们端起了酒杯。这样的朋友算不算交心，陈怡倩说不清，除了名字，她并没有透露太多的讯息。苓苓离婚一年了，也是借酒浇愁，所以才留连于酒吧。
“今晚陪我喝酒，别的不说太多！”陈怡倩喝完了一大口，便斜着身子靠在苓苓身上。
“又怎么了，被老板炒掉了？”
“差不多，那女人真可恶，每次都要跟我吵，不吵不安乐！”她将一杯啤酒喝完了，忽然吓了一跳，这才意识到，嘴里的可恶女人竟是赵紫薇。
苓苓道：“呵，你老板是女人啊！唉，男人色，女人小气。把她炒掉算了，跟这种老板有什么意思，她可能是嫉妒你的美貌，你的才华！”
“你说的是，她真是这样的人！”陈怡倩打着嗝说，“你不知道那女人有多可恶，整天就会打扮，穿着花枝招展，卖弄风情，好象随时勾引男人似的，看了都饱！我在公司多少也算是个人物，她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。”说完这番话，陈怡倩忽然醒过来，愣了好一会。她对赵紫薇的印象，从来都是“可恶”来形容，几时会说她“卖弄风情，勾引男人”了？
苓苓揽住她肩膀。“打工就是这样了，在哪儿都要受气，今晚你尽情骂。不过，明天又一样了，同样要面对那个人！”
“是啊，不想见的人，天天都会见到，这就是生活了！来，喝酒！”陈怡倩也揽住她肩膀。
苓苓趁她没没留意，碰过杯便转手换了个空杯子在手上，示意已经喝光。接着她把酒杯斟满，然后拍陈怡倩的大腿。“那个臭男人呢，死掉了？”
“他才没死呢，他活得好好的，还送了一张结婚请柬给我。臭男人，没有一个好东西！”陈怡倩开始心痛了。
“怡倩，我给你一个建议。”
“什么狗屁，快放！”
“你带一个更好的男人去参加他的婚礼，把他气死！”
“你真是放屁，臭不可闻！”
不到半个小时，陈怡倩已经喝了三杯啤酒，相对于她的酒量来说，这已经接近极限了。她眼睛开始有点模糊，开始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抚摸她的手臂，然后到胸部。
苓苓一边摸，一边问：“怡倩，如果选一个女人做幻想性对象，你选谁？”
“莎朗史东！”陈怡慧想都没想就回答了。
苓苓大笑：“她年纪已经大了，你大概不喜欢了！”
陈怡倩淡淡地说：“在我眼里，她永远是那个三十岁的美丽女人！”
“那么现实中的呢？”
“嗯？”陈怡倩愣了，因为她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。
她的脑海里立即闪过几个人，然后……竟然停留在赵紫薇的脸上。想到这里，她全身开始颤抖，这是怎么回事，才认识这个女人半个月，甚至不知道她的性倾向。她立即扭头看看周围，她真的想知道，赵紫薇的脸孔是怎么冒出来的。
苓苓看到她的脸色怪怪的，便问：“怡倩，怎么了，你想到的是谁？”
“没有谁？”陈怡倩眼睛眨个不停。可是，她的心开始不安了，即使跟苓苓相识这么久，也不曾把她当作幻想的对象；或者那个在派对里认识的Rose，虽然偶尔会想到，但却不如赵紫薇的脸孔冒出来那么突然。
尽管喝了啤酒，她还是有口渴的感觉。胸部因为太久没人抚摸，她感觉到压抑的渴望爆发了。“苓苓，再大力点！”
苓苓看了周围，没有人过来，便贪婪地抚摸她的身体。这一下，陈怡倩开始气喘，双手也往苓苓的身上搭去。苓苓看到她的神态，知道她渴望抚慰，另一只手也搭在她的大腿，轻轻抚着，然后伸进裙子里。
陈怡倩将双眼紧紧地闭着，胸口不停地起伏，这一刻，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国度。刹那间，她有一种错觉，仿佛是高翔在与自己缠绵，那轻柔的抚摸，深情的吻。这一下，她身体有点颤抖，呼吸也开始失常，双手捧起苓苓头，紧紧地吻在一起。
忽然，她眼前出现另一个面孔，模糊难辩。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，吻得天昏地暗，吻过一轮后，那人抬起头……天，竟然是赵紫薇！
陈怡倩一把将她推开，浑身颤抖，双臂紧紧地护住胸口，这时候，她才发现面前是苓苓。
苓苓吃惊地望着她。“怡倩，你怎么啦？”
陈怡倩惊魂未定，扭头看了四周，并没有其他人，可是她不明白，赵紫薇的影像是怎么出现的。
苓苓看着她的动作，急了。“怡倩，别走别走！”
陈怡倩惊恐地摇头，整理自己的衣裙，快速跑出了酒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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