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七、律师
“哎，你好！”
赵紫薇停下脚步，眨眨眼睛，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男人。这一次，她心里不紧张了，上班这么多天，跟许多男同事、男客户打交道，也习惯了。她只是有点奇怪，别人都下班了，这男人还要上去。
年轻男人道：“我们又见面了！”
“是的，经常有人跟我说这句话，你不会换一句吗？”赵紫薇忽然带了点微笑。对于她来说，这男人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，她的心里仍然是男人。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，她是不愿意跟陌生男人打交道的，可是，怎么拒绝他才不算是礼貌呢。起＿点中文网签约作品。
年轻男人依然微笑着：“怎么，我还是那么令你讨厌？”
“我不讨厌你！”赵紫薇看着他，努力尝试不是那么冷冰地对待他人，“不过，我也不喜欢你！”
年轻男人道：“我知道，没有人一开始就喜欢的，相处久了才有可能。”
“是吗？”赵紫薇瞥了他一眼。忽然，她又看到了赵子强的影子，虽然没干过这事，但心态却是类似的。
年轻男人道：“当然，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，也许会有许多话题可以说。”
赵紫薇皱眉。“譬如呢？”
年轻男人见她没有立即离开，知道有点可能，便道：“譬如，你不是新新人类，离我就近一点！你没有令人很难堪，说明你成熟，我们有共同点；你的穿着很悦目，正是男人心目中的白领女性！”
赵紫薇笑了，她忽然觉得，自己能在男人心目中有这样好的印象，也是一件乐事。可是她实在不想说话，特别是对着陌生人。可是，她实在不想玩这男人，因为自己也是男人啊。
年轻男人看到她笑，似乎得到了鼓励，继续道：“我想，你一定有要好的朋友吧”
赵紫薇点点头，笑笑。她又想到张全和袁嘉了，这令她有点害怕，如果去见袁嘉，大概也是一样的结果吧。她低头看身上的蓝色裙子，又在想，是不是真要结束女性的生活了。可是，这个念头并不强烈，更多是伤心。
“一起吃饭，好吗？”年轻男人道，“我猜你应该有些不开心，也许，你可以尝试说出来。我可能无法给你什么意见，但我是个很好的聆听者！”
赵紫薇抬头看了他一眼，这跟自己以前的风格相似啊。她刚要说话，却听到远处传来大声说话，扭头一看，是陈怡倩站在大玻璃前说着电话。赵紫薇对这男人摇摇头，道：“我已经约了同事了，他们在餐厅等我呢！”
“哦！”年轻男人很失望，但还是说，“我喜欢看到你，你的穿着令人看了很舒适，不管是职业套裙，还是花裙，或是现在这件蓝色的裙子，都好看！”
“是吗？”赵紫薇心里欢喜，得到男人的赞扬，意味着女孩的形象被承认的。这一点，她是明白，因为赵子强的本性让她很容易知道这一切。她想了想，不该让这男人难堪，便问道：“嗯，你有名片吗？”
“有！”年轻男人惊喜地回答，然后从公事包里掏出名片，递过来，“我叫刘宇！”
赵紫薇看着名片，看了上面的字样：刘宇，注册律师，京涛律师事务所，地址就是本大厦的二十楼。她看过一遍，点点头道：“我叫赵紫薇，不过没带名片，下次再给你吧！”
刘宇道：“好的！”
赵紫薇眨着眼睛，其实她的手袋里有名片，只是不想拿出来而已。她在想，这样做是不是坏事，是不是会令这男人有遐想。这段时间，她只是考虑着，从男到女，角色转变了，应该对男人有些理解和宽容。可是，她恰恰忘记了，男人的天性是如此，得寸进尺并非坏事，而是必然而已，赵子强也是这般。
“你是不是有烦恼，几次见你，你都没笑！”
赵紫薇一愣，反问：“你经常用这种方式追求女孩吗？”这种认识女孩的方法，跟以前的赵子强有些不同。也许是自己落后了，以前还经常推陈出新，大概自己的版本有点旧了。
“哈哈，你真会开玩笑，我这是第一次呢！”
赵紫薇心里好笑，可自己毕竟是男人啊，怎么可能接受男人的追求。她斜着嘴角，那笑像是有点轻蔑。“当然，你对谁都会这么说的，如果我们认识了，你大概会说这是你的初恋吧？”
刘宇睁大眼睛，对她的坦率很惊讶：“我不会这么说的，我有过三四次了！”
“是吗？”赵紫薇刚想冷冷地拒绝，却想想到刚才已经要了人家的名片，有点怪自己了。或许，就用这个来证明自己女性魅力吧。“你们律师不是经常追求你的客户吗？”
刘宇笑了，道：“如果你成为我的客户，我会第一个考虑的！”
“不对啊！按照你的逻辑，如果我成为你的客户，你就要排除我了！”赵紫薇又将笑容挂在嘴角，一副可爱的样子，“可是，据我的了解，律师最喜欢跟客户上床了，难道你不是？”
刘宇愣住了，他没想到这女人说“上床”这个词居然不脸红，这大概是标准的都市女孩，什么都能接受，什么都敢做。“你这是从哪儿得到的资料啊？为什么我不知道啊！”
“从电视上看到的，朋友讲的，小说上写的！”
“天，谁将律师丑化成这个样子啊？”
“就是律师啊！”赵紫薇笑了，她忽然想到什么，改为掩嘴低头，其实她想大笑。可是，这该死的女孩身份将她束缚得太紧了，现在脱离一下淑女也不错，但却无法走得太远。
刘宇睁大眼睛，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，她真的很特别，根本不像自己认识的女孩。“认识我，你会对律师改观的！”
“是吗？…再见！”赵紫薇没等他反应过来，便向他道别了，然后转身向大门走去，眼睛盯着还在讲电话的陈怡倩，心里发既好奇又疑惑。
“再见！”刘宇失望地看着她离开，那扭动的胯部，和蓝色的背心裙印入他的脑海，然后才慢慢挪向电梯。
……
陈怡倩就在大门边的玻璃后，电话说了很久，还没停止的意思。赵紫薇觉得她的情绪有点激动，似乎在吵架，她慢下了脚步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说一声再离开。
“什么，你也没空，太不像话了，好不容易才弄到两张票，你却不去，难道放一天你老公会死啊？”陈怡倩拿着电话有点激动，语气都有些恼怒了。
然后，她挂掉电话，恼怒地转过身来。没想到正好看到赵紫薇走过来，她立即换上掩饰的笑容：“紫薇，下班了？”
“是啊！你不准备回家啊？”赵紫薇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孩，真有点摸不透。
“现在就走了！”陈怡倩应道，似乎有点犹豫该走哪一边，但抬一抬脚，居然是与赵紫薇同个方向了。
于是，她们点点头，一起走出大门。赵紫薇瞥了他一眼，却见她仍然皱着眉头，不知在想什么，难道刚才的电话让她烦恼。接下来，她们道别，走向街口。赵紫薇心里奇怪，她怎么不走向地下停车场，难道今天没开车来。
“紫薇！”陈怡倩叫道。
赵紫薇停下脚步，转过身。
陈怡倩有点犹豫，似乎决定一件为难的事，但她还是开口了。“你星期六晚上有约会吗？”
赵紫薇有点意外。“嗯，你是想约我么？”
“是啊，不行吗？”陈怡倩似乎有点紧张，连她都说不清为什么，这不是约男人啊。
赵紫薇忽然笑了，想到两分钟前才认识的刘宇，如果按表面来说，至少男女约会才正常啊。“给我一个理由，我通常只跟异性约会！”
陈怡倩眨眨眼睛，似乎有点心怯了，她发现真不明白这女人是用什么材料做的，为什么跟自己不一样。“嗯，你喜欢时装表演吗？”
赵紫薇咧开嘴，笑了。“当然喜欢！”
陈怡倩立即欢喜起来。“那就是说，你没约会了！”
赵紫薇忽然想到她姐姐的话，决定引用出来，于是笑道：“有些男人，凉他一下好一些，别老是以为女人没了他不行！”
陈怡倩一愣，难道她这么快就有男朋友了？她想来想去想不通，赵紫薇明明才受了打击，元气大伤，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？而且，现在看起来，这女人似乎很了解男人，极有手段。以她这样的成熟，有几个男人也不奇怪，如果按张莉的理论……
赵紫薇看她没反应，笑着道：“怎么，怡倩，是你没兴趣吧，要不你把两张票都给我吧，我跟他去！”
陈怡倩叫起来。“不行，我只跟你去！”
这话说得太奇怪了，两个人都愣了。陈怡倩脸红起来，这么暧昧的话，应该对男人说啊，可情急之下，她居然对赵紫薇说了。
赵紫薇盯着这个脸红的女孩，心里一时欢喜，一时又说不清滋味。如果现在是男儿身了，听到了一定高兴，可现在不是啊！“呵呵，怡倩，你这话有点特别啊，如果我是男人，我就会理解成：我嫁定你了!”
“紫薇，原来你那么不正经啊，幸好你不是男人！”陈怡倩脸上的红晕没有褪掉，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。
赵紫薇诡秘地一笑：“也许是呢，下次我脱掉裙子让你看看!”
“呵呵，不跟你说了，再见!”陈怡倩笑笑。她发现自己像被看穿心事的小女孩，急着想跑，这是怎么回事啊，难道自己不是一直讨厌这女人吗。她忽然觉得，这女人不止大自己一岁，心智也比自己成熟。
这一次，她没有走错方向，是往停车场去了。临时改变决定，并不是陈怡倩的初衷。可是，黄燕梅和苓苓这两个……两个混帐都没空，听到回答，陈怡倩几乎气炸了，刚才她还在骂：“你们见色思迁，有异性没人性，花痴……”
她不想找陈怡慧，尽管她们很亲密，那个唠叨的姐姐，每次见面只会提醒快回家。可是，她也不想找张莉，她觉得，这女人的品味还不到这个阶段。当她生气地挂掉电话，转身却见到赵紫薇，考虑到周末无人陪的凄凉，她“勇敢”地约了赵紫薇。她明白，自己与这女人不一定融洽，但这女人的品味一定不会差，从她的谈吐和气质就可以确定了。
刚才的约定，是因为在吵架之后，她心里隐约有一种，想跟赵紫薇和解。可是，当她觉得可能被赵紫薇看穿心事的时候，心里既不安又兴奋，那么，两个狂妄又带点高傲的女孩，真的能成为朋友吗？
“怡倩！”
陈怡倩转过身来，发现赵紫薇正在快步走过来，走得快还有点气喘。她忽然有点欢喜，还以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和解呢，也许赵紫薇也有这种吧。“紫薇，还有事吗？”
“嗯，我想请你吃饭，赏脸吗？”赵紫薇微笑道。
陈怡倩笑了，忽然现一种顽皮的表情。“因为我请你看表演吗，还是有其他目的？”
赵紫薇解释道：“中午我才发现，我的薪水已经到帐了，虽然只是一个星期，不过请你吃餐饭还是可以的！”
“那肯定没问题，你薪水比我还高！”
“哦？”
陈怡倩失口说出秘密，有点后悔了，于是立即转口。“这样吧，紫薇，你在那边出口等我吧，我下去把车开出来。”
赵紫薇道：“我陪你下去吧！”
她们看到电梯不在一楼，便沿着楼梯走下去了。到转弯的地方，灯却没亮，远处的灯光无法照亮这里。陈怡倩在前面伸出手来，道：“紫薇，握着我的手，这里你可能不熟，别摔倒了。”
“好的！”赵紫薇握着她柔细的手，心里有一丝暖意，这女孩挺细心的。
“紫薇，你的手挺大的，像男孩的手！”
“是啊，小时候干粗活多，手脚都有点大！”赵紫薇大言不惭。反正在昏暗的灯光下，也没人看到她脸红。“小时候我特别能吃，所以长得像个男孩似的，家里都被我吃怕了！”
“呵呵，我有时也觉得，你有点点像男孩，特别是你的工作方法！”陈怡倩松开了手，这里的灯光相当足够了。
赵紫薇有点失望，真的不想松开相牵的手，这感觉跟握手完全不同。她忽然发现，原来陈怡倩对自己的讨厌并不严重，或许只是对自己的做事态度吧。过了一会，她们坐上车了，她忍不住问：
“怡倩，刚才你说我的薪水比你高，是真的吗？”
陈怡倩瞥了她一眼。“是的！”然后启动了汽车。
赵紫薇点点头。“我现在明白了，我原来提出这个数字的时候，为什么你父亲会犹豫。现在我真的佩服你父亲了，他是个有魄力的人！”
“是的，他一直是！”陈怡倩盯着前方，握紧方向盘，“我也希望，他这次请对人了！”
赵紫薇侧过头来，没有回应她的话，只是专心地看这女孩。以女孩的身份去观察另一个女孩，不用避忌那么多，她努力猜测这女孩，真的不容易。这女孩除了跟她姐姐有相似的容貌，性格却相差挺远，可是，这种性格有点符合赵子强的喜好。可是，用什么方法来吸引她，难道她真的会喜欢上自己？
陈怡倩忽然伸手过来拍拍她。“紫薇，别这么深情看我，我可不是你老公！”
“那你做我老婆吧！”赵紫薇顺口道。
陈怡倩身子一抖，车子几乎拐到另一个方向，她有点气，但还是笑了。“紫薇，我以为你一本正经呢，想不到你也会开这种荒诞的玩笑！”
“呵呵，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，在公司我就经常跟小梅说笑啊。”赵紫薇身体里的赵子强因素又占了上风，忽然发现，采用女孩似的胡闹，有时也是奏效的，“因为你老是跟我吵架，所以我在你面前才会严肃，不敢放肆！”
陈怡倩叫起来。“紫薇，你真是个无赖，明明是你跟我吵，故意挑起事端，还怪我？”
赵紫薇笑了，这一次，终于看到这女孩的活泼样子了。“女孩都是无赖，不对吗？”
“紫薇，你好奇怪，连自己一起骂进去了！”
赵紫薇微笑着，心里说，我只是骂女孩。
她们刚在餐厅坐下，赵紫薇的手机便响了。她说了几句便挂掉了，然后皱着眉头看陈怡倩，说：“怡倩，很抱歉，我不能陪你吃饭了！”
“你男朋友么？”
“不是！”赵紫薇摇摇头，“是张莉，她说有一个文件不见了，需要借助我的电脑。”
“哦，去吧！”陈怡倩不高兴了，可是她没有表现出来，“我知道她明天一早就去跟客户开会，今晚可能要加班到十点钟吧！”
看着赵紫薇离开餐厅，陈怡倩心里不舒服了，刚有这么个机会，以为可以多说些话，甚至接近一些，可是……。是的，工作当然要排第一，忽然，她有点恼张莉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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